夜色中，稠密的玉米地里一片幽靜。

  正是幹壞事的時候。

  「三叔，這裡面真的有紅薯？」

  瘦子望著眼前突起的土丘，有些不太相信。

  土丘既不高也不大，而且長滿了荒草灌木。

  「看起來平平無奇，三叔你可別打眼了。」

  胖子也擔心白跑一趟，

  所謂「打眼」也是黑話，表示看走了眼，選錯盜墓的目標。

  兩人和曹老三並不是親戚，只是曹老三的年齡大，盜墓經驗更豐富，所以稱他為三叔。

  「瘦猴子，肥貓，你們倆放心好了，一個月前就已經踩過盤子了。」

  曹老三喊出兩人的稱呼，胖的叫肥貓，瘦的叫瘦猴子。

  不喊真名是為了安全考慮。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老婆孫芸，補充道：

  「這可是掌眼親自點的穴。」

  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曹老三才會對老婆用「掌眼」這個稱呼。

  掌眼也是黑話，是指一個盜墓團隊的核心，負責看風水發現墓穴，並且在下墓的時候做指揮。

  掌眼不會親自下墓。

  「那就不會有錯了。」

  瘦猴子和肥貓十分相信孫芸，合作過好多次，她還沒有一次看走眼。

  他們倆擅長挖坑下墓，對風水幾乎一竅不通。

  「怎麼有一條被挖掘機壓過的路？可以直接走上去。」

  瘦子有些納悶，

  順著開闢好的路，一行六人走到了土丘的腰際，小墳包就是很明顯的標誌。

  「就是這裡了。」曹老三指了指，開始拼接他的洛陽鏟。

  洛陽鏟是一節一節的，組裝起來最長可達二十多米。

  「三叔！這裡最近動過土！」

  胖子蹲下來，在墳頭旁邊抓了一把土，懷疑道：

  「該不會已經被開過苞了吧。」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問此地是不是已經被同行光顧過了。

  「肥貓，你還有潔癖？」曹老三笑了笑，說道：「即便是別人吃剩下的，也夠我們吃一頓了。」

  胖子肥貓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我沒有禁忌，只要下面有紅薯，我都能下得去嘴。」

  這時候，曹老三已經拼好了洛陽鏟，差不多十幾米。

  「我先來一鏟子，探探下面的虛實。」

  說罷，他就在墳頭左邊兩三米的位置，耍起了洛陽鏟。

  下鏟的目的，是為了弄清楚土層結構，根據土層結構再去挖盜洞。

  洛陽鏟是曹老三的拿手好戲，

  越探越深，土壤從小洞裡被帶了出來。

  土層一米到五米深，是黃土和黑土，

  土層十米左右，出現了石灰土。

  「掌眼，和你說的一模一樣，這下面有明清時期的古墓。」

  曹老三興奮了起來，倒不是因為發現了明清墓葬，

  而是驚嘆老婆孫芸的絕技，上一次她只是通過聽雷，就把辨別出了墓穴的年代和結構，

  這可比他耍洛陽鏟，牛逼多了。

  「別停，再深一點！」

  孫芸神色認真，她想要知道二十米深的土層里，是什麼結構。

  上一次她雖然通過聽雷，辨別出了五米到十五米深的明清古墓，

  但是因為墓穴結構太複雜，多層嵌套，沒有辨別清楚二十米以下是什麼情況。

  這就要靠洛陽鏟才能得到答案。

  曹老三又拼了幾截洛陽鏟，直至二十米。

  費了很大力氣，才把二十米長的洛陽鏟，耍了下去。

  「下面太深，長度不夠了。」

  曹老三氣喘吁吁，體力吃不消，

  而且洛陽鏟已經完全沒入土層里，長無可長了。

  「燕子，你去車上，幫我再拿幾截加長杆。」

  曹老三想要休息一下。

  燕子身輕如燕，跑的很快，不到兩分鐘就把加長杆拿上來了，同時躍躍欲試道：

  「爹，你看起來好虛，要不讓我來試試？」

  她是曹老三的女兒。

  洛陽鏟從她開襠褲時期就開始耍了。

  只可惜，她是個女孩，一直沒機會發揮。

  「別胡說，你爹我有使不完的力氣，一點都不虛！」

  曹老三奪過曹燕子手裡的加長杆，又把洛陽鏟延伸了五米。

  「你說是吧，掌眼！」

  他望了望老婆孫芸。

  孫芸不苟言笑，催促道：

  「趕緊弄，別浪費時間。」

  很快，在曹老三的努力下，

  洛陽鏟下到了二十三米的位置。

  青白色相雜的土層被帶了出來。

  「乖乖，青膏泥！」

  曹老三大驚，

  孫芸更是眉目中充滿了驚喜：

  「果然，最深處才正點！」

  「青膏泥是什麼意思？」曹燕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說明最下面有西周墓。」一直不開口的刀仔解釋道：「那個時期的諸侯王在下葬之後，都喜歡用青膏泥作為封土。」

  「沒錯！」曹老三表示贊同。

  「那豈不是說，下面有青銅器？」瘦猴子和肥貓，也都是十分激動：「要是能挖出來一件四羊方尊，我們豈不是……」

  就在這時，孫芸澆了一盆涼水道：

  「你們會把牢底坐穿，甚至挨槍子！」

  「別想那不切實際的！」

  「只要能喝點湯水，就足夠了。」

  確定了土層結構，接下來就可以開始挖盜洞了。

  「從哪開始挖？」肥貓和瘦猴子搓了搓手，等不及了。

  「這個小墳包與下鏟的地方，兩者中間。」曹老三盜墓經驗豐富，說道：

  「最好一個盜洞能貫通十米深的明清古墓、二十米深的西周墓。」

  孫芸贊同的點了點頭。

  然後，四個年輕人人手一把鐵鍬，開始接力挖掘盜洞。

  盜洞的開口很小，直徑不到一米，剛好容納一人通過，大了浪費時間，也容易被發現。

  一米、三米、五米、七米……盜洞越來越深。

  與此同時，

  「有動靜？」

  棺材裡躺著的趙九庭，聽到了棺材板上面傳來聲音，

  窸窸窣窣……

  他一開始還以為又是隔壁的女鬼小妾在吹耳邊風。

  但是仔細聽，並不是！

  聲音越來越近，好像是鐵鍬挖土！

  夾雜著說話聲，不止一個人。

  鐺！

  一聲響亮的撞擊，棺材板震動起來，聲音在內部迴蕩。

  趙九庭聽清楚了，

  有人在用鐵鍬，敲他的棺材板！

  「老婆來挖我出去了？」

  不可能！

  老婆蘇清黎白天還在墳頭，對他御屍，摸索他的不祥長毛。

  如果要挖他出來不至於等到晚上。

  「那會是誰呢？」

  大半夜敲人棺材板，太沒禮貌了！

  鐺！鐺！鐺！

  肥貓用手裡的鐵鍬，用力敲了敲腳下的烏黑色物體，好結實！

  他沒想到，挖到七米的時候，竟然遇到了攔路虎。

  整個隊伍里就數他力氣最大，也是一籌莫展。

  即便是能夠破開碎石的旋風鏟，也無濟於事。

  「三叔！你下來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我挖不動了。」

  「我想用匣子炮給它炸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