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黎看著眼前的獻祭禮儀，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驚悚感。

  雖然那不是活人，只是一頭豬，殺豬這件事在屠宰場每天都有發生。

  但是鼻尖傳來濃郁的血腥味，還是引起了她的生理不適。

  當然，她尊重當地的民俗文化。

  原則上，只要不拿活人祭祀，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豬叫聲越來越弱，最後徹底沒有了生命跡象，獻祭儀式才算是結束。

  山谷中莫名吹起了一陣大風，將血腥味灌進神洞之中，傳出「呼呼呼」的悶響。

  仿佛洞神在享用祭品一般。

  蘇清黎的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清黎，你來了，快進來吧。」

  她下意識神經緊繃，抓住了丈夫趙九庭的手掌。

  洞神在對她說話。

  只是聲音很虛幻，若有若無，只有她才能聽得到。

  如果不是因為落花洞女的傳說，蘇清黎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

  因為洞神的聲音與她丈夫趙九庭一模一樣，

  完全有可能都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在養屍術的記載中，養屍人下場一般都不太好。

  其中以精神失常最為常見。

  蘇清黎也曾懷疑過，是不是因為養屍的緣故。

  但還是洞女的可能性更大。

  趕屍人苗尤兒也聽到了虛幻的聲音，神色緊張，目光看向了趙九庭。

  ……

  「開洞！」

  獻牲禮儀之後，苗風喊了一聲，繼續下一步儀式。

  那就是打開洞門，請出各洞神靈。

  當然，這裡特指蟲谷的洞神。

  完成這一步之後，儺巫們在神洞入口，搭台唱戲，愉悅神靈。

  苗風在原地愣住了，仿佛得到了什麼啟示一般，說道：

  「阿尤，洞神允許你和蘇小姐進洞。」

  兩人都是洞女，是可以進入神洞的。

  至於其他人，都不被洞神允許。

  就連苗風這個儺巫，也要在洞口處待著。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與神靈溝通，希望洞神能解除苗尤兒、蘇清黎，以及苗阿和的洞女身份。

  所以，他必須要賣力的表演儺戲，直到讓洞神滿意。

  如果洞神不回應，那就是失敗了。

  ……

  蘇清黎拉著丈夫的手，走進了漆黑的神洞之中。

  苗尤兒也並肩而行。

  「風伯，那個戴蚩尤面具的男人，怎麼也進去了？這不合規矩！」

  有一名儺巫一陣詫異，憑什麼他可以進洞？

  他是個男人，又不是洞女。

  苗風懶得回答對方，

  因為趙九庭不是人！

  是一具屍體。

  死物自然可以進洞，沒有任何限制。

  即便是洞神也攔不住。

  因為神洞不僅是神靈棲息之處，也是先祖埋葬之地。

  所以，死屍不需要洞神許可，可以隨意自由進出。

  這就是無視神靈的特許權！

  但應該沒有人會想要這份權力，因為那需要以死亡為代價！

  「不攔住他嗎？」

  「他進去會死的吧。」

  儺巫們一陣驚悚，眼睜睜看著趙九庭和蘇清黎手拉著手，消失在漆黑的洞口。

  「而且，他怎麼能拉著洞女的手！」

  「褻瀆洞女，不會被洞神懲罰嗎？」

  「咱們的洞神不對勁，怎麼開始喜歡人妻了？」

  有一名儺巫的心裡只犯嘀咕，

  以前的洞女，那都是身心純潔的未婚少女，基本沒有任何的感情經歷，

  而蘇清黎已經有戀人了。

  甚至當著洞神的面，與戀人親密互動。

  儺巫們都覺得有些恐懼，生怕趙九庭和蘇清黎激怒洞神，引來災厄。

  ……

  「咱們接下來就在這裡等蘇小姐出來。」

  撈屍人李伏龍臉上浮現幾分認真之色，他感覺那漆黑的洞穴里，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屍體的氣息！

  不會有錯！

  以他撈屍人的直覺，有些擔心蘇清黎。

  孫秀英點了點頭，她也有些擔憂，順便罵了一句洞神道：

  「洞神真是眼瞎了，竟然不選我當洞女。」

  「不然我就可以陪蘇太太一起進去了。」

  這句話讓旁邊的人，都是有些無語。

  如果洞神選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當洞女，那才真是眼瞎了。

  洞神：我選的是老婆，又不是老娘！

  「無明，你不進去嗎？」李伏龍向守墓人趙無明問道。

  畢竟，他此行的任務之一，就是探查神洞裡的古墓。

  趙無明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不行，等清黎奶奶出來，我再偷偷進去。」

  他知道蘇清黎是進去養屍的。

  兩人的目的都不一樣，所以沒必要同時進洞。

  至於保護蘇清黎，趙無明覺得沒必要。

  蘇清黎本身就是茅山弟子，再加上她是養屍人，有強大的殭屍趙九庭在身邊守著，

  這世上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傷的了她。

  哪怕是神靈。

  「你還真打算自己一個人去探墓？不怕死嗎？」李伏龍問道，「上一次趙氏祖墳，可就是九死一生。」

  「放心吧，現在的我比那時候的我，強了十倍不止。」

  趙無明對自己頗有信心，心裡默念著四個字：酆都大帝。

  劉擒虎觀察到趙無明的神色，確實沒有撒謊，他真的有底氣有實力。

  「看來這小子身上，也藏了什麼秘密。」

  他想到自己，覺得趙無明和自己很相似。

  都是在瀕死之後，解鎖了一些桎梏……

  「等等，按照這個思路來推測，趙九庭不僅瀕死，而且是真死了，他身上會不會也藏著秘密？」

  劉擒虎做為一名警察，偵查能力非常敏銳，

  他覺得趙九庭能屍變這麼快，或許不僅與養屍人蘇清黎有關係，肯定還有別的重要理由。

  ……

  與此同時，

  蘇清黎和趙九庭走進了漆黑的洞穴中，一陣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苗尤兒打開了手電筒，強光向前方照射過去，一眼看不到盡頭。

  仍舊無法驅散黑暗。

  洞穴很深，深不可測。

  不過，這種黑暗的環境，對趙九庭來說毫無影響。

  他的屍身，習慣了黑暗，

  綠色雙瞳不需要光芒，也可以在黑暗中直視，感知環境。

  再加上變成靈屍之後，感知力大為提升。

  所以，他直接『看』穿了洞穴。

  蝙蝠、老鼠、蟲子、祭壇、枯骨、地下暗河、古墓……

  很快，他就得到了神洞的整體結構。

  接下來，當然是直搗黃龍，

  直接去洞穴最深處的古墓，找個棺材躺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