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說:「沒事,先戴戴看款式,適合了在讓店裡拿去改長度。→」
顧南嬌忍著痛,眼角酸澀。
這是霍時深想娶的女人,她不敢得罪他們。
她即怕霍時深跟她們站在同一邊,又怕徐卿兒報復她的家人。
霍時深沉默看著這一切,眼眸慢慢變得幽暗,再看向的徐卿兒的臉,有一瞬間,他的眼神極為厭惡,但下一秒,厭惡又消失得乾乾淨淨。
只是身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徐夫人沒注意到他的神色,看顧南嬌終於戴上了那條兒童手鍊,笑著稱讚了一聲,「嗯,不錯,嬌嬌可真瘦啊,好看,還是卿兒的眼光好。」
「那就不用改了。」徐卿兒放開她的手,心情極度舒暢,「就這條吧,包起來。」
顧南嬌將手上繃得快斷的手鍊解下來。
她想哭,可是她不允許自己哭出來,沉默地解那條手鍊,可是越著急越解不開,手鍊是鎖扣的,緊緊束縛在她手腕上,要解下來不容易。
徐夫人心裡嗤笑一聲,「親家妹妹,不用解了,看著挺適合你的,你戴著吧。」
「不用了。」顧南嬌的語氣有點冷硬。
徐夫人沒在說什麼,也沒讓店員幫忙。
徐卿兒轉過頭,對霍時深說了一句,「時深哥哥,我有點冷。→」
商場裡的冷氣開得很足。
顧南嬌也很冷,簡直冷到了骨血里。
霍時深脫下身上的西服,下一秒,披在徐卿兒肩上。
徐卿兒頓時感覺暖暖的,笑著說:「謝謝時深哥哥,對了,時深哥哥,剛才那雙水晶婚鞋我很喜歡,我想回去買。」
「好,我陪你去。」霍時深牽著徐卿兒的手離開。
顧南嬌終於解下了手上的手鍊,白皙的皮膚上已經起了一條紅紅的淚痕,她將手鍊放回首飾盤裡。
徐夫人意味不明地笑笑,「時深對卿兒可真是好呢,卿兒想買什麼,時深都滿足她。」
「其實就只是訂婚要用的東西嘛,讓助理去辦就可以了,偏偏時深很重視卿兒,非要親力親為帶她來挑。」
「哎,我們卿兒也是個挑剔的主,本來時深給她從國外訂了一批珠寶過來的,可惜她都不喜歡,因為她覺得女人的婚姻一生就一次,一定要自己精挑細選,親力親為,親家妹妹,你說卿兒是不是太勞碌命了?」
顯然,徐夫人比徐卿兒更懂得拿捏人心,這樣幾句話,就讓顧南嬌的心跌到了谷底。
她跟霍時深結婚的時候,什麼都沒有,都是關含芝給她辦置的。
後來,他也沒表示過什麼,儘管跟自己玩著曖昧,可從來沒想過要送她一件禮物。
但是他對徐卿兒,大到珠寶首飾,小到一雙婚鞋,都親自為她操辦。
這些偏愛,如果沒有親眼所見,她不會感受到這麼痛。
她忽然感覺好冷,剛來的時候不覺得冷氣這麼冷,怎麼這會,冰冷刺骨。
很快,霍時深跟徐卿兒回來了。
徐卿兒手裡拎著個名貴的禮袋,裡面,正是她的水晶婚鞋。
「卿兒,把你的水晶婚鞋給親家妹妹看看。」徐夫人像是怕顧南嬌不夠難受,特意將徐卿兒那雙婚鞋拿出來。
鞋盒打開,滿眼的奪目璀璨。
顧南嬌低眸看著那雙極其美麗的水晶婚鞋。
據說,每個女人都想擁有這樣一雙如夢如幻的水晶鞋。
看到顧南嬌失魂落魄的樣子,徐卿兒打心底里感到痛快,她母親果然厲害,三言兩語就將這個狐狸精打得毫無還架之力。
顧南嬌整個人愣愣的,徐夫人又提議,「哎喲,肚子有點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親家妹妹,你也一起啊。」
徐夫人說完,起身繞過她。
卻一不小心,撞到了她手裡的禮盒,禮盒掉落在地上,發出瓷器碎裂的聲音。
「哎喲!這是什麼東西?」徐夫人一臉驚訝,在顧南嬌沒反應過來之際就率先撿起了地上的禮盒,還有禮盒裡面的小票。
裡頭是一個碎得四分五裂的杯子。
徐夫人看了眼小票,眼裡有諷刺,卻滿含歉意地說:「對不起啊親家妹妹,我撞碎了你的杯子,這樣吧,我賠給你,369元是不是?你給我的收款碼,我這就掃給你。」
顧南嬌沒說話,也沒搭理她,只是默默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碎片。
這一刻,碎裂的杯子就像她的心,碎得黏不起來了。
霍時深好像意識到了這是什麼,沉默看著,眼中的風暴又深了一分。
徐卿兒故意說:「嬌嬌可真有素質,東西摔碎了也知道要撿起來拿去丟掉,這是不是跟你那個做保姆的親媽學的啊?」
她一句話說漏了嘴,惹得霍時深那雙眼陰冷徹骨。
也惹得顧南嬌手被杯子碎片割傷了。
鮮血從指間流出來,可她就像沒有知覺,依然蹲在那,直到把所有碎片都撿進袋子裡。
這是她花了三百多元買的,一半積蓄,她捨不得就這樣扔掉。
徐夫人拉住徐卿兒,笑著說:「親家妹妹,你把手搞成這樣,看來是要去醫院一趟了,這樣吧,我讓我的司機送你去。」
「不用了。」她滿手的血,卻面無表情,仿佛那血不是她的,連眉都沒皺一下,冷冷轉身離開了。
徐卿兒有點怕此刻的霍時深,他的眼神非常可怖,她聲音弱弱地問:「時深哥哥,你怎麼這樣看著我?你生氣了?」
霍時深冷冷勾起唇瓣,「當然沒有。」
他說沒有,可徐卿兒卻被嚇得一哆嗦,他知道她查顧南嬌了?
*
顧南嬌自己去了趟藥店,店員看見她的手,嚇了一跳,趕緊讓她進治療室處理傷口。
顧南嬌木著臉坐在凳子上,直到傷口處理好了,才離開。
她回到霍家,想去看看關含芝,竹姐小聲說:「少奶奶,夫人吃完藥剛睡下。」
「好。」她應了一聲,滿心壓抑。
無處宣洩的情緒在五臟六腑橫衝直撞,扯得她的胃,都有點微微的疼。
胃是情緒器官,所以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胃就會感覺噁心難受。
顧南嬌在房間呆坐。
她生氣。
可她也明白,她跟那些有錢人是斗不起的,她只有一個生病的妹妹,一個當保姆的母親,她拿什麼跟別人斗?
反過來,人家要她母親下崗就下崗,要她妹妹停藥就停藥,她們才是沒得選擇的人。
深夜。
顧南嬌睡著了,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打開了房門。
霍時深進屋,身上有微微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