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0章 殺了雲恆

  封央來不及反應,失而復得的美好甚至都沒消化,她便再度如冰封般,渾身僵硬。

  明明是昔日的愛人,他現在,為何用劍對著她,還沒有絲毫猶豫?

  她沒有閃躲,只是雙眸泛紅地盯著他,語氣困惑悵然,「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是封央啊,是你說此生非我不娶的……」

  不知為何,雲恆聽後,揮劍的手猛地停在封央頭頂。

  他依舊木訥,可嘴唇張了張,眼神打量著跟前帶著傷疤,卻擋不住英氣與美麗的女子。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心口瀰漫開,雲恆顫抖著手,瞳孔忽然縮了縮,竟沒再打算傷她,落荒而逃似的轉身要跑。

  「雲恆,雲恆你別走!」

  她緊緊追在他身後,視線里的那襲白衣卻離她越來越遠,兩人之間仿佛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雲恆,你給我站住!」

  封央嘶啞著嗓音大喊,雲恆卻恍若未聞,施展輕功越跑越遠。

  封央想要抓住他的衣角,雙腿卻一軟,硬生生跌在地上。

  她的手肘杵破了,雙膝也摔得青紫流了血,可她絲毫不覺得疼,只覺得渾身力氣像是被人抽乾,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再爬起來。

  視線里的白衣漸行漸遠,最後只留給她一襲可望而不可即的衣角,就像那天在斷崖邊,她怎麼努力都抓不住的衣角。

  她嘶吼著,無聲的哭泣,轉瞬就變成嚎啕的痛哭。

  「雲恆……」

  「封將軍?!」

  在她身後,夜千風扔掉手裡的東西,著急擔憂地上前。

  借著月光,他看見封央哭得雙眼紅腫,手掌和手背都因為摔倒受了傷。

  從未見過封央這般模樣的他,頓時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了?」

  封央一改往日那副鐵血冷漠的模樣,轉頭倉皇地抓著夜千風的衣袖,語氣急促。

  「夜公子,我看到他了,他還活著,雲恆還活著!」

  封央見到雲恆了?!

  夜千風眼神震愕,很快反應過來,面色凝重地點頭,「他的確還活著。」

  封央愣愣地

  看著他,「你知道他還活著?」

  「抱歉。」夜千風內疚地垂眸,「這件事情,其實也是公主之前告訴我的。」

  「但當時我怕情報有誤,也怕影響你的心情,便一直沒跟你說,其實剛才買東西的時候,我就打算向你坦白了,可我沒想到,你竟然先一步見到他了。」

  封央眼邊垂淚,搖搖頭道,「我並非怪你,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還活著。」

  「他方才跑了,我怎麼追都追不上。」

  夜千風蹙眉,意味深長地多問一句,「那你可有看清他朝哪個方向逃了,你們二人可曾有過交流?」

  封央攥緊衣袖,眼底沉著一抹黯然,「沒有。」

  「他好像不認識我了,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很奇怪……你說他怎麼了,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他?」

  夜千風沒再說話,臉色凝重地帶著封央離開。

  殊不知此刻的長公主府內,聞人煜坐在屋裡細細端詳著手裡的情報,憂心忡忡地揉了揉太陽穴。

  門口傳來沉重的腳步,他連眼都沒抬一下,語氣淡淡地道,「回來了。」

  「去旁邊坐一會兒,我待會兒給你擦。」

  若是平時,雲恆定聽話地坐到一旁,等聞人煜忙完手裡的事來幫他擦洗。

  可他今日怔怔地站在門口沒有動彈,呼吸聲逐漸急促。

  「怎麼了?」聞人煜擰了擰眉,抬眼就看見雲恆正委屈地看著他,淚流了滿面。

  他詫異地起身,看著雲恆上氣不接下氣地哭,心裡一緊,「你,怎麼哭了?」

  雲恆不知道,他張了張嘴,可喉嚨里發不出任何聲響,只是像極了受委屈的孩子,死死抓著聞人煜的衣袖,豆大的淚珠不斷往下墜落。

  見狀,聞人煜的眉頭越發緊擰,「聽話,別哭了。」

  雲恆也不想哭,他胡亂地去抹臉上的淚,卻哭得越來越厲害,緊緊抿著唇,眼神也開始泛起光亮。

  就

  在這時,他的臉色倏然一白,抑制不住地咳出一口鮮血。

  看著虛弱無比的雲恆,聞人煜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將他帶到床邊,迅速褪去他身上的衣裳,露出千瘡百孔的身體。

  雲恆還在止不住地吐血,聞人煜眼神微沉,用銀針封住他頭頸和後背的多個穴位,語氣冷凝。

  「再這麼下去,你會死的。」

  說著,他將幾粒藥丸塞進雲恆嘴裡,逼迫他咽下去。

  可雲恆不斷掙扎,死死抱著聞人煜的手臂,額間的青筋全都凸起,神色痛苦地張大了嘴。

  「嗚啊——」

  他撕心裂肺的吼叫更像是野獸的嗚咽,聞人煜即便於心不忍,也只能牢牢桎梏住他,眼看他將藥丸吞下,才溫柔地鬆手,在他頭頂揉了揉,「別怕,不痛了。」

  果然,加重藥劑後的雲恆,眼底的光亮再度消散,整個人變得麻木而毫無生氣。

  他呆滯地坐在床邊,手臂上不知何時受傷流血了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像極了空有軀殼的死士。

  聞人煜垂憐疼惜地看著他,忍不住嘆息一聲。

  「你這樣活著,真是生不如死。」

  「或許當初我不該因為一己之私救下你,反倒讓你成了這樣一具行屍走肉,不如,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床上的雲恆漠然地聽著,眼神暗淡無光。

  他看見聞人煜轉身去拿匕首也沒躲,就這麼怔怔地盯著,不說話,也不動彈。

  聞人煜回身就撞進雲恆空洞的眸子裡,握著匕首的手指緊了緊,思緒驀然被拉回到三月前。

  當時,他知道大夏和天勝必有一戰,本抱著看戲的心態,想要在旁作壁上觀。

  金神醫當時找到他,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先生,您當真不去阻止嗎?」

  聞人煜只是淡漠地搖頭,「如今天下三分,註定無法太平。」

  「西野也好,大夏和天勝也罷,都是我恨之入骨的國家,這三國之間的人鬥來鬥去也好,他們骯髒自私,也該肅清一下了。」

  這

  樣,也能慰藉她的在天之靈。

  可後來有探子來報,說是大夏公主遇險,如今一行人都被逼到斷崖邊上,情況很是焦灼。

  聞人煜坐不住了,他本沒想過此事會牽扯到他的囡囡,或者說,他以為囡囡可以化險為夷。

  他心急如焚地趕到大夏,去到斷崖邊,可程書遠和大夏皇室之間的爭鬥早已結束了,到處都是血腥氣和屍體,還有破損的兵器。

  聞人煜心急如焚地找了好久,意外得知南晚煙和顧墨寒都跳下了山崖,心就像空了一塊。

  他不顧屬下的反對,隻身去到山崖下,只為找回南晚煙。

  可斷崖下毒霧重重,他不僅沒能找到南晚煙和顧墨寒的蹤影,就連一個活人的影子都沒發現。

  就在聞人煜打算放棄的時候,亂石堆里被雜草掩蓋的雲恆吸引了他的注意。

  彼時的雲恆渾身經脈俱斷,還身中劇毒,數毒並發早已侵蝕了他的骨髓,可他竟然奇蹟般的還吊著一口氣。

  看著瀕臨泗死境的雲恆,聞人煜皺眉,還是將他救了回去。

  回天勝的路上,聞人煜不斷給雲恆治療,洗髓、斷筋再連接,換血,這樣的事情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回了天勝,他才有時間好好地配置藥材。

  可不管聞人煜多努力,最後也只能將雲恆挽回到這個地步,沒有感情,不會說話,也沒有自己的思維,活脫脫是一具空殼。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將其拋棄,念在雲恆武功高強,他便留下他,用來做自己的殺人武器。

  這三個月來,雲恆的確幫了他很多忙,期間也不斷加重了療效,導致雲恆越來越不像活人。

  可現在他知道囡囡來了,也就不再打算利用雲恆去殺人,偏偏不知道雲恆今日受了什麼刺激。

  像他這樣沒有感情的藥人,一旦有了人氣兒,有了激動的情緒,就會死。

  聞人煜的思緒被拉回,看著雲恆呆滯的模樣,他實在是有些心疼,「是我讓你吃了太多苦,我也不願看你再繼續這樣下去。」

  「只盼你來生,能夠活得健康平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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