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閻溯下意識抬手摸向胸口，裡面還放著南晚煙遺留下的方帕。
原本他打算隨意處置，但今日出門的時候，還是鬼使神差帶在了身上。
愣神的時候，前方傳來姜之瑤的聲音，「殿下？」
秦閻溯眼神微閃，邁著修長的雙腿跟上。
懷若殿裡，太后正眯眼靠在榻上休息，朱嬤嬤準備出門煎藥，迎面就碰上進殿的秦閻溯和姜之瑤二人。
「殿下來了，」她畢恭畢敬地朝秦閻溯行禮，眼底有欣慰喜悅，看到姜之瑤，「老奴見過姜姑娘。」
秦閻溯微微頷首，看著朱嬤嬤手裡剩了大半碗的食物，再望向殿內神色憔悴的太后，忍不住蹙眉，「皇祖母還是吃不下東西麼？」
朱嬤嬤嘆口氣，「是啊，太后還是食欲不振，老奴好說歹說才勸她吃了些下去，正準備去煎藥。」
朱嬤嬤要去煎藥？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姜之瑤的眼底立馬閃過一抹興奮，笑意嫣然地道，「朱嬤嬤，之瑤幫忙煎藥吧。」
朱嬤嬤稍顯猶豫，「姜姑娘身體矜貴，怎能做這樣的粗活。」
姜之瑤笑得溫婉可人，「太后娘娘對殿下那麼好，也對之瑤照顧有加，之瑤盡孝是應該的。」
朱嬤嬤忍不住看向秦閻溯，見他點頭，才笑著答應。
「那就勞煩姜姑娘了，老奴同您一起去吧。」
「多謝朱嬤嬤！」姜之瑤雀躍地跟上，轉頭沖秦閻溯揮手，「殿下，待會兒見。」
秦閻溯沒應聲，等她們二人走遠了，才步伐輕巧地進殿。
聽到動靜，太后緩緩睜開眼，一眼就瞧見秦閻溯那張白皙清雋的俊臉。
她立馬笑得合不攏嘴，「小九來了。」
「皇祖母，您慢點。」秦閻溯體貼細緻地給她墊上金絲軟墊。
太后欣慰不已，跟他說了好一會話，就聽到姜之瑤悅耳嬌俏的聲音。
「太后娘娘，之遙把藥給您煎好了。」
太后看到朱嬤嬤和姜之瑤進了殿，而姜之瑤的手裡，還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
她和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深意，笑道，「難得你有這片心。」
姜之瑤笑顏如花，乖巧地坐到太后的身邊。
「您是殿下的皇祖母，也就是之瑤的皇祖母，能為您盡孝是之瑤的福氣。」
說著，她舀了勺湯藥遞到太后的嘴邊，「太后，您試試溫度如何。」
秦閻溯沒說話，太后配合姜之瑤把藥咽下，但太湊近姜之瑤，就聞到她身上濃烈的花香味，眉頭一皺，直接彎腰，噁心地將藥吐到了地上。
「太后！」朱嬤嬤頓時緊張地上前，秦閻溯也忙拍著太后的後背，蹙眉，「皇祖母不舒服？」
姜之瑤慌張地出聲，「皇祖母，是，是之瑤哪裡做得不對嗎？」
太后搖搖頭，聲音有氣無力的。
「哀家年輕的時候，也喜歡花香四溢，可惜現在老了，聞不得太重的味道了。」
「姜姑娘，今日你的孝心哀家心領了，哀家笑著不舒服，不方便見客，你早些回府吧。」
秦閻溯蹙眉，一面幫太后拍背，一面找來手帕，毫不嫌棄地擦拭太后嘴角殘留的湯藥，扶著她重新躺下。
姜之瑤的臉卻倏地一下就紅了，太后分明是在說她身上的香味太重，才會吐的！
「皇祖母，都怪之瑤不好，光想著給您盡孝，滿心想著不能失了禮數，不能儀容不整這才……」
「之瑤知道錯了，還請太后娘娘責罰！」
完了，她本想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現，討得秦閻溯的歡心，誰曾想竟然鬧成這樣。
今日過去，太后對她的印象會不會就不好了？
姜之瑤雖然是在道歉，但殿裡這幾人都不是吃素的，誰都聽的出來她話裡有話，給自己找台階下。
太后眯著眼假寐沒說半句，朱嬤嬤瞬間心領神會，笑眯眯地沖姜之瑤道。
「姜姑娘莫要自責，太后娘娘今日累了，想休息了，姑娘還是先回去吧。」
秦閻溯的鳳眸微微眯起，「既然如此，那孫兒先送姜姑娘回府了。」
「皇祖母，孫兒待會再來看望您。」
秦閻溯轉身離開懷若殿，姜之瑤行禮告退，亦步亦趨地追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秦閻溯的表情，見他依舊疏冷淡漠，忍不住委屈地開口。
「殿下，對不起，都是之瑤的錯……」
秦閻溯的眉眼略向下沉，漆黑的眸光叫人難辨陰晴，淡冷地開口，「不是你的錯，走吧。」
兩人走後不久，太后緩緩睜眼，忽然嘆了口氣。
朱嬤嬤趕忙將她扶起，重新端起藥碗餵她喝藥，輕聲安撫道。
「太后，老奴知道您在擔憂什麼，但眼下您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先喝藥吧。」
太后擺擺手拒絕，「今日太傅嫡女，還沒來嗎？」
朱嬤嬤剛要應答，門口的宮婢忽然走進來，畢恭畢敬地開口，「太后娘娘，孟姑娘到了，此刻就在門口候著，可要宣進來？」
「宣。」太后虛弱地出聲，朱嬤嬤也只好放下藥碗，恭敬站在一旁。
南晚煙和蘭芷跟著傳信宮婢，來到太后的跟前，她今日摘了面紗，太后還是第一次見，瞬間就被她這張姿容絕艷的臉驚艷住。
朱嬤嬤也詫異地挑眉，完全沒想到孟芊芊面紗下的臉，竟然如此美艷動人，和剛走的姜之瑤比起來，不分伯仲。
南晚煙眼神歉疚地跪下，俯身行禮，語氣和態度無比恭敬誠懇，「臣女孟芊芊，向太后娘娘請罪。」
她的嗓音清麗悅耳，身上帶著幾分淡淡的藥香，與姜之瑤不同，十分沁人心脾。
太后莫名的舒服了幾分，慈祥笑著問道，「孟姑娘何罪之有？」
南晚煙不驕不躁，「臣女今日起得晚了，錯過為您複診的時間，所以有罪，還請太后娘娘責罰，臣女甘願受過。」
她恭謙有禮，太后滿意點點頭，「你倒是坦然真誠，起來吧，哀家不罰你。」
南晚煙起身，「多謝太后娘娘。」
太后語氣柔和，「既然你來了，那就幫哀家再看看吧。」
南晚煙讓蘭芷候在一旁，提著藥箱上前。
她沒急著看診，而是先問過朱嬤嬤，「朱嬤嬤，請問太后娘娘今日飲食情況如何。」
朱嬤嬤如實回道，「太后早起時只喝了小半碗粥，明明昨日老奴已經按照姑娘的藥方，給太后煎了藥服下，不過太后還是一樣嗜睡，多汗體虛。」
南晚煙點頭，在太后手腕下墊上脈枕，細細為她把脈，「昨日臣女給您開的藥方，主要是為了固本培元。」
「您年事已高，體質虛弱，若是不從根基上養好，恐怕會添不少的毛病，今日臣女會給您施針治療，若是您在過程中覺得疼了，就告訴臣女。」
「至於飲食方面，只要能多吃就多吃。」
太后瞧著南晚煙，她鬢邊的碎發勾勒出巴掌大的臉，那雙璀璨的眸子瀲灩有神，忍不住多了幾分好感和喜歡，「好，你且試試吧。」
朱嬤嬤看出了太后的心思，故意對蘭芷道，「蘭芝姑娘，跟老奴一同去準備些茶點，待會兒你家小姐休息的時候，也能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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