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笙來了？
南晚煙深深看了眼床上的顧墨寒，收斂好心緒對門外的封央道，「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她給男人蓋好被子，清凜好看的眼眸里划過一絲冷色，旋即轉身出了屋。
「人在哪？」
封央看著南晚煙，答道：「前廳。」
剛剛她就將人安排在前廳了，也備好了茶。
「不必跟了。」南晚煙朝前廳走去，封央識趣地退下，「是，公主。」
南晚煙進門，見陸笙笙正坐在桌邊喝茶，一襲水藍色襦裙襯得她格外嬌小柔美。
乍一眼看上去，當真是像極了與世無爭的閨中小姐，性子穩重溫和，也頗得眾人喜愛。
可南晚煙對她多留了幾個心眼，面不改色地上前，語氣緩和地開口，「這麼晚了，鴻靈怎麼過來了，是有要緊事？」
陸笙笙的眸底閃了閃，繼而端莊地放下茶杯，起身向南晚煙行禮，俏臉上流露出幾分難色與愧疚。
「鳴凰，我自知不該來打擾，但……」
「但我知道今日母皇將你留下，定是要商討家國大事，沒尋著機會，為今日之事向你道歉，心中難安。」
將她推到風口浪尖，還有什麼難安可言。
南晚煙心中發冷，卻波瀾不驚地回道，「不必，鴻靈公主深明大義，為大夏考慮周全，沒什麼好抱歉的。」
陸笙笙聞言，那雙杏眼裡裝滿了擔憂與難受。
「鴻靈不敢邀功，只是覺得此事對你太不公平，所以今日才會口不擇言，莽撞地提出了替你和親的建議。」
「而今宮宴散去，我聽聞母皇為了此事急得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心裡也著急得很，所以才會想著來找你商量商量，究竟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南晚煙明媚的眼底驀然閃過一絲暗芒，平和地開口。
「這件事情，姨母也沒有跟我說過太多細節，姨母若是睡不著，待會兒我便開兩副方子你帶回宮中，讓太醫院給姨母煎藥，服下以後，應該能緩解不少焦慮的情緒。」
陸笙笙面露感激之色，「那就拜託你了，若不是我看著母皇難受心裡不舒服，也不會深夜來叨擾你。」
「我知道鳴凰你心善孝順，一身醫術更是出神入化，要是我也能像你這樣，可以為母皇分憂就好了，今日，也不至於讓場面那麼難看……」
說罷，她的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似乎真在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受。
南晚煙挑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靜靜地喝茶，沒搭話。
陸笙笙也不在乎她接不接茬，望著南晚煙來的方向，略帶羨慕地開口。
「我聽聞，如今西野的皇帝就住在鳴凰隔壁的寢殿，看樣子，你也應該是剛從那邊過來吧。」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容易引起誤會，連忙落落大方地笑道，「我不是想要探聽你的私事，只是覺得你和那西野帝王，其實挺般配的。」
「並且我身為女人，也能看的出來，其實你跟他之間，還是互相喜歡的，否則今日，你們二人也不會坐在一起，更不會情意綿綿，惹人艷羨。」
南晚煙知道，陸笙笙說的這一切，無非是有話要問。
她面上不顯，語氣平淡地開口，「鴻靈想說什麼，說便是，你我二人之間，用不著那麼彎彎繞繞的。」
陸笙笙抿抿唇，這才鼓起勇氣，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開口道，「其實，我雖然覺得心中有愧，但還是堅持今晚在宮宴上的那個看法。」
「鳴凰既然有喜歡的人，那便大膽地去追求你的幸福，至於和親一事，還是讓我去吧。」
「我雖然與那天勝太子沒什麼交集，但也正因如此，可以毫無顧慮，反正……我喜歡的人，從未喜歡過我。」
她如水般純淨的眼眸，在夜色里顯得別樣落寞，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是招人心疼。
而南晚煙看著陸笙笙這般「懂事溫柔」，心裡忍不住籠罩上一層冷意。
陸笙笙這話真是情真意切，若是之前，她肯定會覺得陸笙笙深明大義，憂國憂民，她自己不願和親，居然還連累了這麼好的女子，心中肯定過意不去。
如果不是上次她設計抓神秘人時，拿到了陸笙笙在場的證據，她估計壓根都不會懷疑陸笙笙。
陸笙笙的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如今跳出局外來看，她只感覺到陸笙笙在明里暗裡都在試探她的心態，看她這個當事人，有沒有陷入自責的心態里去罷了……
南晚煙眸色微沉，面上卻佯裝嗔責地皺緊了眉頭，連忙搖頭回絕道。
「鴻靈，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夏，為了我好，但此事就如姨母所說的那樣，你不要妄做主張，嘴裡總說替我和親。」
「況且無論如何，這都是我的責任，你若是現在亂來，恐怕會惹得天勝眾人不滿，到時候弄巧成拙，反而更令姨母擔憂。」
「畢竟今日你也聽到了，秦逸然對於替嫁一事，頗為介懷，他若是知道你要代我和親，必然雷霆大怒，弄不好，還會傷了你。」
陸笙笙抿唇垂眸，溫柔的眸子裡忽而閃過一抹狠色，旋即消失不見。
「是鴻靈不好，給鳴凰添麻煩了。」
南晚煙瞧她自責的模樣，低頭喝了杯茶，眸色流轉。
她沒再與陸笙笙多談替嫁和親的事情，有些話警告到位了，有些人還要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她雖然篤定神秘人就是高管家，但他跟陸笙笙有沒有關係，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她尚且不知。
她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一副小女兒家，不知所措的模樣。
「不過遇到這種事情，我確實進退兩難，我不想和親，但眼下看來，似乎非和親不可，聽聞我娘親機智聰慧，若是娘親還在，不知她會如何處理？」
「只可惜娘親走了，舅舅也……我的身邊，竟然沒有留下過一個母親的舊部，無人為我分憂。」
說著，南晚煙故意半闔眼皮盯著陸笙笙，語氣看似無異，實則暗流涌動。
「鴻靈，你一直呆在大夏，可曾見過當年母親身邊的文臣武將？」
陸笙笙的眼眸微閃，面上依舊端著落落大方的笑意。
「雖然當時我還年幼，但也見識過兩位的風采。」
「莫先生當初雖是少年，可已經有了仙風道骨一般的氣質，為人沉穩大度，絲毫不輸當年的國師。」
「至於高將軍，當初他正值壯年，一身槍法使得出神入化，武藝高絕，是大夏赫赫有名的人物。」
「但離開大夏後，他的武功好像廢去不少，也不知是真是假……」
陸笙笙說的十分中肯，言語裡沒有絲毫的偏袒或熟稔，漂亮的臉上卻有幾分困惑。
「不過說來奇怪，前段時間我在出宮的路上，似乎看見了高將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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