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凍結了,許念初渾身僵硬了一瞬,使勁忍住才沒動手扇自己一巴掌。
她不怕與顧寧對峙,只擔憂這幾天的討好和籌劃,會因為無心打破花瓶的小小舉動而灰飛煙滅。
「陸景琛會覺得我是故意的嗎?」
「會認為我是故意讓顧寧發現我,以此來達到分裂二人目的的嗎?」
許念初懊惱地看著面前碎裂的花瓶,不敢摁下門把手,不想面對推開房門後幾乎是意料得到的局面。
許念初想:「難道一切又要回到原點了嗎?」
*
顧寧原本是要走的,在她聽到陸景琛那句不容置喙的「出去」後,可當她堪堪走到門口時,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要留住她似的,「啪」地一聲,瓷器碎裂的清脆聲在安靜的空間炸開。
過快的心跳聲「咚咚咚」地震著,已經蓋過瓷器怦然墜地的響聲了。
顧寧不可置信地轉過身,目光直直地射向了對面緊閉著的門。
「裡面居然還藏了個人!」
羞愧和憤怒快速地占據了她的腦海,顧寧的手仍搭在門把手上,看著那扇門,仿佛能隔著門,揪出躲在裡頭的人。
一想到剛剛自己的卑微祈求和狼狽不堪的訴說都被另一個人聽到了,她怒不可遏。
控制不住地疾言厲色,「誰!」
竟然沒有人回應她,辦公室里只有她說完話後的沉默。
顧寧緩緩將視線挪到陸景琛身上,見他已經坐在辦公椅上,像個雕塑一樣面無表情。
顧寧被他疏離的態度刺傷了,走上前,帶著崩潰的哭腔,連琛哥哥也不喊了,「景琛,裡面是誰?」
「沒有人,是風不小心把花瓶碰碎了。」
陸景琛看著顧寧通紅的臉,淡聲道。
顧寧聞言冷笑了一聲,指著緊閉的房門,大吼:「你以為我相信嗎?」
沒有理會陸景琛站起來想阻止她的動作,顧寧大步走向了休息室,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房門打開。
「是你!」
顧寧拉開房門後,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許念初站在那裡,一副不知所措的無辜模樣。
憤怒的火焰在她的五臟六腑反覆炙烤,全身上下燙得嚇人。
顧寧面容猙獰,任何不相關的人見證她全場的狼狽模樣都沒有這麼生氣,為什麼偏偏是許念初?
她跟林辰一樣陰魂不散,天生就是來索命的!
*
許念初還處在頭腦風暴中,門就突兀地被人從外面擰開,風的動作更快,她還沒見到外頭的光亮,先被辦公室里的冷風蹭了一激靈。
她眼睜睜看著顧寧原本難看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隨即感覺到手臂一痛。
女人尖利的指甲掐著肉硬生生將她扯出來,許念初還來不及掙扎,整個人就暴露在明晃晃的光線中。
「景琛,她為什麼在這裡?」
顧寧嘴角顫抖著,指著許念初,看向陸景琛。
陸景琛站在二人的對立面,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兩人的神色,將顧寧臉上的痛苦和震驚看得一清二楚,也看得見許念初低著頭細微地顫抖。
不合時宜的,他想起了那部小時候經常在電視上輪番播放的爆劇,因為重播得實在太頻繁,所以連他都能有幾分印象。
歹徒將女主和女二綁上山崖,待男主趕到後,惡狠狠地威脅他。
「這兩個人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非常俗套的劇情。
陸景琛回過神來,覺得突然回憶起的這一幕很可笑,她們既沒有生命危險,也不夠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也不是那個要淪落到二者擇一的男主。
顧寧見陸景琛冷著一張臉沒說話,驚疑不定。
不是說好了要折磨她的嗎?
不是說好了不會放過她的嗎?
顧寧斜著眼看著許念初水靈靈的模樣,哪有一絲被折磨的樣子。
這是在幹什麼?
「難道琛哥哥真的對她動心了?」
顧寧感受著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念頭,驚悚地瞪大了雙眼。
「顧寧,不要再無理取鬧了,她現在是我的秘書。」
顧寧聽到陸景琛開口,冷哼了一聲,反問道:「秘書?可以上床的那種嗎?」
「琛哥哥,家花真的沒有野花香嗎?」
「你別太過分了!」
陸景琛的喝聲在下一秒朝她襲來。
顧寧看著陸景琛陰沉的臉,一瞬間,明白了他的偏向。
他要護著許念初這個賤人。
「可是憑什麼?」
「琛哥哥從來沒有對我大呼小叫過,可是今天,卻為了這個女人,吼我?」
比起傷心,她更多的是憤怒。
偏頭看向許念初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樣子,根本無從窺探她的心思。
我竟會輸給這樣一個女人?
顧寧不甘地想,雙眼通紅,驕傲好似被磨碎了。
所以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琛哥哥能轉向得這麼快?
在滿室凝重的壓抑氛圍中,顧寧看著陸景琛已經明顯浮現怒意的臉,手中的拳頭攥得緊緊的,終究還是不甘心地鬆開了。
現在不是好時機,她沒有資格再來質問陸景琛,陸景琛甚至還沒有原諒他的欺騙。
顧寧忍了又忍,咬碎牙往肚子裡咽,最終露出一抹笑容。
「琛哥哥,是我失態了。」顧寧整理自己已經凌亂的頭髮,勉強笑了一下,「我先回去了。」
顧寧在轉身的瞬間,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聲音。
「嗯。」
顧寧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沒有挽留我。
攥緊了拳頭,在經過許念初身旁時停頓了一下,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憤怒離去。
就憑你,能當我的對手?
顧寧關上了房門,看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場景,仿佛自己才是那個人人喊打的小三。
心裡騰地生出了危機感,不能再讓許念初進一步了。
*
許念初從始至終都低著頭,沒有對這段爭吵發表任何看法,就像一個透明人。
明明已經做好了當兩人鬥爭的犧牲品,仍然在陸景琛跟顧寧對嗆的瞬間不自覺蜷縮了指尖,哪怕不是為她。
等顧寧走後,許念初才抬起頭,恰好捕捉到陸景琛轉身時朝她投下的餘光。
辦公室里已經沒有剛剛那樣凝重的氛圍了,許念初卻仍不知所措。
翻頁的沙沙聲已經傳入她耳中,陸景琛自顧自地處理工作,只把她晾在一旁。
許念初摸不准他的態度,不敢再想之前那樣貿然上前,只怕平白遭人厭棄。
正當她尷尬地杵在那裡的時候,一直把她當透明人的陸景琛突然開口。
「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