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初挽著陸景琛的手臂,兩個人都沒說話,面朝大海,靜靜地看著浪潮褪去又湧上前,周而復始。
夜晚的風不疾不徐,溫柔地拂過她的臉龐,許念初舒服得忍不住哼唧出聲,情不自禁地感嘆:「謝謝你帶我來這麼美的地方。」
「沒出息。」陸景琛一手插著兜,平視著不斷捲來又離去的波濤,說:「這算什麼。」
許念初無視了他一如既往的毒舌,「就是很美啊。」
陸景琛偏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突然,一陣「咔嚓」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許念初轉頭,就看到一個攝影師背著相機,維持在剛拍完的姿勢。
見兩人轉頭,放下相機,開朗一笑,「對不住二位,我這是職業通病了,看到一些有感觸的景色就忍不住拍下來。」
「如果冒犯了你們,我立刻刪掉。」
「要不要看看我剛才拍的?」
攝影師熱情地上前,向二人展示了剛剛抓拍到的照片。
許念初瞧見那小小的屏幕里出現了兩個人的背影。
陸景琛長身玉立,端正的姿態望著前方,而自己卻挽著他的臂彎,微微右傾,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態。
晚風吹起她的髮絲,飛揚的髮絲在路燈的照耀下輝映,路燈仿佛只為兩人而亮起,為他們的背影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議,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許念初忍不住感嘆,「拍得太好了。」
攝影師聞言謙虛一笑。
「能否把照片傳給我,麻煩了。」
陸景琛突然開口,許念初忍不住抬頭看他,見他也在認真地看著照片,心不由得一暖。
「當然可以了。」
攝影師很樂於為俊男美女服務,許念初站在一旁,不多時就看到了陸景琛的手機里出現了那張照片。
「他要照片幹什麼呢,也是為了紀念嗎?」
許念初忍不住想。
待到攝像師離去,與他們揮手告別後,許念初上前,以開玩笑的方式說出她的真實想法:「留著做什麼,要紀念嗎?」
陸景琛猛地暗滅了手機屏幕,「欣賞我自己。」
「拍得不帥嗎?」
面對他的反問,許念初整個人像被噎住一樣,說不出話來,在心裡默默地想:「什麼時候這麼自戀嗎?」
於是她僵硬地點點頭。
陸景琛沒有再鬧她,看天色越來越黑,即刻說:「回去吧,太晚了。」
「好。」
從沙灘上走回去,隨便來到路邊的水龍頭,把自己沾滿沙土的腳洗淨後,遠遠地就看到了那輛亮著燈的邁巴赫。
兩人走了一會,才算上了車。
車輛啟動,許念初仍爬在車窗上使勁看早已遠去的海灘。
陸景琛原本不想管他,卻見她整張臉都快和玻璃黏在一起了。
忍不住出聲:「別看了,坐好。」
「要看以後有的是機會。」
「真的還有機會嗎?」
許念初調整坐姿,望著前方沒有路燈的路口,全憑司機的遠光燈撐著光亮。
「肯定。」
許念初聽著陸景琛果斷的語氣,點點頭說:「好吧。」
人總喜歡說將來,將來會來的,以後還有機會,似乎未來總是光明璀璨的。
殊不知,他們說的未來已經岌岌可危,即將破碎。
車內亮著暖黃色的燈光,動聽的音樂緩緩在車內流淌。
許念初捨不得浪費這樣好的氣氛,試探著開口:「景琛,可以有個小小的要求嗎?」
「什麼要求?」陸景琛開口,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可以給我一個手機嗎?」
許念初滿腹的草稿已經打出來的,就等著下一秒洋洋灑灑地傾吐出來。
「可以。」
哪知陸景琛頭也沒抬,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許念初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一次反問:「什麼?」
陸景琛放下手中的電子書,看向她,淡聲道:「我說可以。」
「你不怕我逃走嗎?」
許念初脫口而出。
誰知男人不屑地一笑,「你逃得走嗎?」
隨即看向許念初,眼底情緒變換,漆黑的瞳孔黑沉沉的,望著她說:「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就到天涯海角抓你。」
「抓到你之後,把你…」陸景琛頂腮,像個掌管萬千修羅的惡魔,「把你丟到雲洞,老實了再出來。」
許念初聽得心一顫,居然要把她丟到雲洞,那是人能待的地方嗎?
立刻發誓表明自己的立場,「我不會跑的。」
陸景琛看了她一眼,不知信沒信。
「明天就把手機給你,裡面的聯繫人只能有我一個人。」
「你也別多想,給你手機,不過是方便我隨叫隨到罷了。」
陸景琛閒適地往椅背一靠,端起手上的電子書,認真看了起來,一副不讓任何人打擾的模樣。
許念初表面上害怕,心中的欣喜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當然不奢求拿到手上的手機是什麼乾淨的,沒被植入程序的手機。
黑掉一個程序罷了,能是什麼難事。
事情的發展一步一步隨著計劃進行,許念初心裡安穩多了。
「謝謝景琛!」
陸景琛聽著許念初甜甜的感謝聲,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親密關係的發生幾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一關上房門,許念初的身體就徹底不屬於自己了,她抗拒過男人的為所欲為,控訴過太過頻繁的性事。
卻只得到陸景琛暗啞的,喘著粗氣的聲音:「閉嘴。」
於是許念初徹底死心,直接將身體的掌控權通通交給他,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由他為所欲為。
接下來的兩天,許念初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搬到頂層,不明白為什麼陸景琛像個沒有累的機器人一樣,一回到房間,沒說幾句話就又把自己拐到床上。
像個二十幾年都沒開過葷的處男。
許念初生平第一次連續兩天沒見過太陽,白天的時候她在熟睡,夜晚又被迫做無休無止的運動。
於是她每天特別期待陸景琛出去工作,走得越遠越好。
終於熬到了第五天,當許念初拖著青青紫紫的身體收拾著返程的行李,沒動一下,身下傳來的疼痛幾乎讓她站不穩。
於是她無比幽怨地看向身後的男人,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都怪你。」
許念初確信陸景琛聽到了,因為下一秒,他理所當然地笑出聲,沒有辦法地說:「我忍不住。」
*
飛機起飛的轟鳴聲響起,許念初一坐下,整個人就像死了一樣昏睡過去。
陸景琛還有點良心,讓她到休息室來睡,卻被許念初言辭拒絕。
這後果實在太嚴重了。
隨著飛機平穩地起飛,機內陷入了一片昏暗中,不時有鼾聲響起,不止許念初,所有人都睡得安穩。
休息室里。
陸景琛安靜地沉入夢中,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於是也接收不到狂轟濫炸的簡訊。
理所當然的,他並不知道,江城早已不似他走時那樣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