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歐陽修每次看到葉傾塵時,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甚至無緣無故地忍不住想要對她好。
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葉傾塵長得跟楚如嫣很像,卻沒想到是因為血濃於水。
「傾塵,她……她竟然是我的女兒,我和嫣兒的女兒。」
歐陽修聲音哽咽,壓抑的痛苦洶湧而出,將他一點點淹沒。
楚如嫣在信上說,葉修遠在她臨死之前,親口承認,當年他從未碰過她。
之所以娶她,假裝是自己救了楚如嫣,不過是看上了忠義侯府的勢力。
葉修遠當年一邊貪戀楚如嫣的家世,一邊垂涎她的美貌,卻又在知道楚如嫣懷孕之後,心裡還裝著別人,清高的厭棄她。
可為了自己的前程,葉修遠又假裝對楚如嫣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一心討好忠義侯,非她不娶。
背地裡葉修遠卻把他救了楚如嫣,楚如嫣懷了他孩子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還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對楚如嫣情深意重,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忠義侯最後也無可奈何,為了楚如嫣的名譽,只能讓她下嫁給葉修遠。
歐陽修的心裡翻江倒海。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就像一把尖刀扎在他的心上,血肉模糊。
原來當年楚如嫣被歐陽靖下藥,在山洞裡和歐陽修有了肌膚之親,就是那一次,她就懷上了歐陽修的孩子。
她當初之所以選擇絕情的跟歐陽修一刀兩斷,嫁給葉修遠。
就是因為葉修遠的故意誤導,讓她以為那晚在山洞裡的人是葉修遠,自己懷的是葉修遠的孩子。
她覺得自己已經配不上歐陽修。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葉修遠在中間搗得鬼。
只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
讓歐陽修和楚如嫣就此錯過。
讓歐陽修和葉傾塵父女分離這麼多年。
讓楚如嫣和葉傾塵在丞相府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受了那麼多苦。
葉修遠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難怪……難怪……小姐她臨死前一直說她沒有對不起你。」
劉嬤嬤淚眼婆娑。
雖然她早就有所懷疑葉傾塵的身份,卻也不敢完全確定。
現在聽到歐陽修如此說,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葉修遠這些年以來對葉傾塵不管不問。
原來葉傾塵真的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要不是葉傾塵有玉符在身,當初慕容軒有所圖,葉傾塵或許也早就遭了他的毒手。
過了良久,歐陽修才終於平復下了自己的心情。
他從懷裡拿出一支白玉簪,和那封信和畫像一起重新放進錦盒裡。
那支白玉簪正是當初楚如嫣還給他的那枚定情信物。
他一直都帶在身邊。
歐陽修將錦盒小心地收了起來,轉頭看向劉嬤嬤。
「劉嬤嬤,這件事你能不能先暫時為本王保密?」
「你……不打算認回王妃嗎?」
劉嬤嬤除了震驚,還有些失望。
她家小姐她盼了半輩子,就等來一個這樣的結果嗎?
「傾塵是本王的親生女兒,本王怎麼可能會不認她?本王只是一時還沒想好該怎麼面對傾塵。還有葉修遠,他欠嫣兒和傾塵的,本王要為她們一一都討回來。你是嫣兒的奶娘,就是我的親人,請你相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為嫣兒和傾塵討回公道的。」
歐陽修比誰都想現在立刻馬上就認回葉傾塵。
他只要一想到葉修遠那個王八蛋曾經那樣對楚如嫣和葉傾塵,就恨不得要把他大卸八塊。
此仇不報,他有何臉面去認葉傾塵?
又如何去面對忠義侯府上下嫣兒的這些親人?
他要給楚如嫣一個應有的名分,他要昭告天下,名正言順風風光光的認回葉傾塵。
葉傾塵是他唯一的女兒,是天啟最最尊貴的郡主。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全部都捧到她面前。
「好,我相信你。」
劉嬤嬤心裡一暖,看著歐陽修重重地點點頭。
她家小姐果然沒有愛錯人,歐陽修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王妃以後與他相認,她家小姐在泉下有知應該也可以安心了。
午後,葉傾塵照例來給歐陽修施針。
歐陽修再次見到葉傾塵,手心緊張的都出了汗。
滿心滿眼都是葉傾塵。
這就是他的女兒,他和嫣兒的女兒。
「攝政王今日有哪不舒服嗎?脈象有些不穩,卻又瞧不出哪有問題。」
葉傾塵看了眼歐陽修,總覺得他今日怪怪的。
「沒……沒有哪不舒服,我覺得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能只是剛剛有些激動。」
親女兒就在自己眼前,歐陽修怎麼能不激動呢?
「心跳過快,會影響血液循環,不利於毒素的排出,你先緩一緩,平復下心緒,我再給你施針。」
「好……好……」
歐陽修欣慰一笑。
每日能和葉傾塵相處的這段時間,就是他最幸福的時刻。
這兩日,歐陽修的身體基本已經痊癒。
對於歐陽修賴在戰王府還遲遲不肯走,又時不時對葉傾塵大獻殷勤,三天兩頭送各種奇珍異寶,慕容夜微微有些不滿。
雖然歐陽修從未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可看到別的男人對他家小王妃如此上心。
尤其是歐陽修看葉傾塵的眼神,讓他難免心裡不舒服。
最後慕容夜終於忍無可忍,直接找上了歐陽修。
「攝政王的毒應該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吧?住在戰王府畢竟有所不便,還是早些回驛站,準備回國之事吧。」
歐陽修在天越待得時間確實夠久了。
而且他總住在戰王府,難免被朝堂上的有些人拿出來大做文章。
歐陽修挑了挑眉,抬眸看了眼慕容夜。
慕容夜這是嫌他最近跟傾塵太過親近吃味了?
怕傾塵被他搶跑了?
不過越是這樣,說明慕容夜心裡越在乎葉傾塵。
這一點歐陽修倒是覺得慕容夜還算挺合格的。
只是不知道以後慕容夜如果知道了葉傾塵和歐陽修的關係,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也好。」
歐陽修笑著點了點頭。
他也確實是時候離開戰王府,去找某些人好好算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