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回憶道：「本王昨天準備了吃食去佛堂……你跟他所有的事情，本王都已經知道了。」

  裴墨辰痛苦地看著慕婉妍，「妍妍，辰哥哥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我們兒時共同許下的承諾，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遞到慕婉妍手裡。「妍妍，與其如此，不如你直接拿著這把刀將本王殺了，我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慕婉妍看著裴墨辰那張扭曲又痛苦的臉，心中一緊。

  想過總有一天會和昔日的好友撕破臉，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到如此突然。

  她接過尖刀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裴墨辰，索性也不裝了。

  「背叛？小石頭，你說我背叛你嗎？」

  「承諾？我千里迢迢和親嫁給你，難道不是遵守承諾嗎？」

  慕婉妍口中發出一聲冷笑，「裴墨辰，你知道我這一路過來，曾經是有多麼期待跟你再次見面嗎？」

  「可你呢？你又是怎麼做的？」

  「洞房花燭夜，我的紅蓋頭都沒有掀開呢，你就為了權貴，將我送了出去。」

  「裴墨辰，你還是人嗎？」

  裴墨辰聞言瞳孔猛縮，顫抖地望著慕婉妍，「妍妍，新婚夜的事情，你……你都知道了？」

  慕婉妍的桃花眼裡露出一抹鄙夷，她找出一封書信扔到裴墨辰身上。

  「這是你跟丁氏姐妹的往來書信，我留了一封，正好給你回憶一下。」

  裴墨辰面色一白，接過書信粗略一看，瞬間哆嗦地說不出任何話來。

  那信里的內容過於狠辣：裡面記錄的全是如何設計慕婉妍、如何用慢性毒藥毒她，以及等西昌使臣走後，要用什麼樣的理由將她殺死。

  慕婉妍：「小石頭，怎麼樣？你打算什麼時候殺我呢？」

  她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我們兩個人乾脆都別裝了，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由於對昔日朋友的失望，慕婉妍的眼睛裡也同樣氤氳出淚水。

  「我救你、等你、嫁你，可是到頭來你卻要殺我……裴墨辰，我們兩個人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裴墨辰淚如泉湧，他就著現在蹲著的姿勢，順勢對著慕婉妍跪了下去。

  「妍妍，都是誤會，辰哥哥如此愛你，怎麼捨得殺你呢？」

  「我愛你，愛得心都要碎了，辰哥哥即使自己死，也不會殺洛洛的。」

  事到如今，裴墨辰也不準備瞞慕婉妍了。他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地講他們兩人曾經發生的故事。

  三生三世，好長好長的故事，裴墨辰將所有都事情全部跟慕婉妍和盤托出。

  也許是他心懷愧疚，也許是他真心改過了，這次裴墨辰講故事居然沒有誇大其詞，也沒有顛倒黑白。

  他將曾經對慕婉妍做的錯事和噁心事，一點一滴、統統告訴了她。

  「妍妍，我這次在這個世界裡就是過來挽救我們兩人的感情，努力彌補你的。」

  「只是我沒有想到，我還是來晚了一步，沒有來得及阻止東廂房的事情。」

  裴墨辰大聲大聲地嗚咽起來，「辰哥哥不是有故意害你，請你相信我，你在我心中真的比本王的命還重要。」

  由於太過激動，他說著又吐出一口鮮血。

  連忙拿出黑色的藥瓶，抖手抖腳地連服兩顆藥丸，才勉強緩解住身體的不適。

  「妍妍，原諒辰哥哥好嗎？看在我咳血的份上，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將頭埋在慕婉妍的膝蓋上嚎啕大哭，任憑她怎麼甩都甩不開。

  過了一會兒，裴墨辰的眼睛裡忽然流露出一抹變態的希冀。

  「妍妍，辰哥哥可以接受你的一切。」

  「你如果真的已經愛上帝修炎了，本王也可以忍的。」

  他緊緊握住慕婉妍的手，「本王只求你看在你我拜過天地的份上，能允許辰哥哥插足進來。」

  「我這輩子得不到你的愛，即使做一個見不得光的人，辰哥哥也毫不在意。」

  慕婉妍：「……？？？」

  「裴墨辰，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差點被裴墨辰的厚顏無恥氣笑了，「三皇子，你瘋了嗎？你現在說的是人話嗎？你把我慕婉妍當成什麼人了？」

  裴墨辰又哭，他也知道自己過分了，但是他實在接受不了慕婉妍不愛自己。

  「妍妍，本王得了隱疾，活不了多久了。」

  「只要你跟帝修炎在一起時，願意偶爾寵寵我，分點時間給我……本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慕婉妍：「……」

  「裴墨辰，你真的讓我噁心。」

  所以只有這種人，才不惜在新婚之夜將自己妻子心甘情願送給別人。

  慕婉妍心想：小石頭本身就喜歡戴綠帽子，這種話也只有他說得出口。

  裴墨辰：「妍妍，本王說的是肺腑之言，只要你肯要我，我可以忘記昨天你對本王的背叛，我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慕婉妍站了起來，又被他氣笑了。

  「背叛？裴墨辰，我可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她諷刺道：「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進了辰王府的門，自然以夫君為重，夫君想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所以我跟修炎在一起，自然也是為了墨辰，你明白嗎？」

  慕婉妍本意只是想氣裴墨辰，卻沒想到裴墨辰聽了這些話，卻生了別的想法。

  他忽然捂住胸口，差點崩潰，「妍妍，傻妍妍，你在說什麼？」

  「你說你跟帝修炎在一起，是完全因為我嗎？」

  慕婉妍：「嗯，當然。」同樣，更是為了我自己。

  我說的是諷刺之語，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裴墨辰：「所以你是因為太愛本王了，才會為我犧牲？」

  慕婉妍：「……」話還可以這樣理解嗎？

  裴墨辰的眼淚卻如決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所以妍妍這輩子是愛我的？妍妍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因為我？」

  慕婉妍：「並不愛你。我們西昌國的民風，女子第一次跟了誰，就要一輩子跟他，所以我愛的人只可能是帝修炎。」

  「你不要怪我，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噗——」裴墨辰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大聲道：「妍妍愛的人還是我，你對帝修炎只是出於責任。」

  慕婉妍：「真不是，你別自作多情。」她答得認真，但是他卻偏不相信。

  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慕婉妍一把扯了過去，把下巴強制放到慕婉妍頭頂，糊了小姑娘一頭血。

  「對不起妍妍，對不起，辰哥哥真的對不起你。」

  「你是愛我的，非常愛。可是辰哥哥卻每次都誤會你，委屈你了。」

  他的心臟又開始一抽一抽地犯疼了，原來妍妍是愛我的，她每一世都深愛著我，甚至這輩子愛得更加慘烈。

  妍妍不惜犧牲自己來滿足我的事業，她只是年歲小，不懂得如何表達愛情而已。

  裴墨辰：「妍妍，本王不愧為人！」

  慕婉妍：「我知道，你先放開我。」

  她吐出一口濁氣，耐心地跟他解釋：「我本來就不愛你，如今聽了你說其他世界的故事，更加厭煩你了。」

  「你若真心後悔，我們和離好嗎？我們就此別過、放過彼此，可以嗎？」

  「不，不可能！」

  裴墨辰激動地看著慕婉妍，「妍妍，你是愛我的，你真的愛我。你只是認不清自己的感情而已。你最愛的人永遠是……咳咳咳咳——」他又一次吐血。

  「我永遠都不會跟你和離，我愛你，死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你忘記帝修炎吧，我也放下仇恨，我們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好不好？」

  話音剛落，「聖旨到！辰王接旨！」

  小順子連忙過來請裴墨辰，「王爺，蘇公公來了，請您和慕王妃立馬到前廳接旨呢。」

  ——

  前廳。

  蘇德平見人到齊，便拿著聖旨，大聲對著裴墨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辰王新納王妃——慕婉妍慕氏，溫婉賢淑，品行高潔。自嫁入辰王府以來，侍奉夫君，和睦宗親，賢良之名，響徹內外。」

  裴墨辰聽到此處，心中一喜，心想：父皇終於良心發現了，他知道我心悅妍妍，定是要給妍妍加封呢。

  卻不想接下來的話卻是：「然，天妒紅顏，慕氏於近日感染風寒不幸殞命，遽然辭世。朕聞之痛惜，思之落淚。」

  「什麼？你說什麼？你說誰不在了？」他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拿劍指著蘇德平。

  「本王的妍妍還好好地在這裡，你怎麼說她離世了？」

  蘇德平：「王爺息怒，這是聖上的旨意，您先聽老奴把接下來的聖旨宣完，不可對陛下不敬啊。」

  見聖旨猶如見皇上，裴墨辰的表現確實於理不合。

  於是，他又再次跪了下來。

  蘇德平繼續宣讀聖旨：「念及辰王妃生前之賢，朕特撥白銀萬兩、珠寶百箱，以示皇恩浩蕩。」

  忽然，他話鋒一轉，讀道：「另，辰王妃胞妹——慕楚妍，容貌傾城，溫婉賢淑，與攝政王帝修炎因緣際會，情深意篤。」

  「朕觀二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特賜慕楚妍於攝政王為妻。婚後三日內，夫妻二人共赴北漠戰場，共同守護大豐疆土，不得有誤！」

  「布告天下，咸使聞知。欽此！」

  裴墨辰：「！！！」

  他軟了手腳，癱坐在地上，「父皇什麼意思？他是要公然搶人，指鹿為馬，將我的王妃送給帝修炎嗎？」

  蘇德平連忙將裴墨辰扶了起來，「王爺，一切請以大局為重！」

  他對他耳語道：「北漠發生了戰事，無人應戰，只有攝政王願意為了大豐奔赴戰場。但前提是……」蘇德平欲言又止。

  裴墨辰：「他向父皇要了妍妍作為交換條件？」

  呵呵，重活一世，帝修炎還是如此卑鄙小人。

  他拽住蘇德平的領口，「我不同意，這天下還有王法嗎？父皇還在乎本王這個兒子嗎？」

  「噗——」裴墨辰又是噴出一口鮮血，「我也願意親赴戰場，本王也願意！」

  蘇德平：「王爺，老奴信您的實力。」

  「但是我聽皇上的意思是……您雖修武八級，但從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去了北漠兇險之地，勝算不大呢。」

  他嘴上如是說著，心裡卻鄙夷道：您方才都吐血了，身子差成這樣能打仗嗎？

  會兵法嗎？能指揮嗎？養尊處優的人吃得了邊關的苦嗎？

  「噗——」裴墨辰邊吐血邊說：「本王願意去北漠，只要你們別搶走我的妍妍。」

  雲隱見裴墨辰的臉色蒼白如紙，連忙拿了藥丸上來，但這次卻被裴墨辰拒絕了。

  「父皇奪走的不是我的妍妍，而是兒臣的性命啊！」

  蘇德平：「老奴知道您心裡難受，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還請王爺見諒。」

  由於時間緊迫，他說著連忙繞開裴墨辰，徑直來到慕婉妍身邊。

  恭恭敬敬地改口道：「楚妍郡主，請吧，攝政王正在府上等您過去成親呢。」

  慕婉妍：「慕楚妍？我？現在跟帝修炎成親？」

  蘇德平捂嘴一笑，現在已經換了副面孔。「正是，張燈結彩，紅妝十里，外面可熱鬧著呢。」

  慕婉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還沒有鬧明白呢，就被帝修炎那個老六安排好了一切。

  她懵懵懂懂，由蘇德平帶著往門口的馬車處走。

  臨到門口時，慕婉妍猛拍一下腦袋，「差點忘了，我的那些陪嫁丫鬟們呢？」

  蘇德平笑了笑，「郡主放心，您的嫁妝、衣物、珠寶首飾，以及婢女們，攝政王統統考慮到了。」

  「將由老奴安排好，親自送到攝政王府上。」

  「至於現在，還要先請郡主到攝政王的別院換喜服、梳妝打扮，過會兒攝政王的花轎就要迎您入門了呢。」

  慕婉妍：「這麼快？」

  蘇德平：「不快，不快，王爺都要等急了呢。」

  慕婉妍跟著蘇德平和攝政王府親衛走後，裴墨辰也跑了出來。

  人間悲劇，六月飛雪，這世間還有如此欺辱人的事情嗎？

  他拼盡全力去追慕婉妍的馬車，卻不想太過激動，在關鍵時刻，心口一疼，兩眼一翻，徹底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