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196.渡邊先生，請節哀……
警視廳作為全權管轄東京都治安的警察部門，自天皇「西狩」京都後，歷任東京都警視廳警示總監和島國警察廳的主要實權長官，都牢牢被宇都宮幕府所掌控。
現任警示總監便是柳原家的家主，柳原奈緒是他不受寵愛的女兒之一。
再不受寵愛，柳原奈緒也是出身柳原家的大小姐，自然有無數人想要巴結著她，為她鞍前馬後，只為了更進步一些。
僅僅只是不想在網絡上看到某些帖子和新聞訊息而已，都不需要柳原奈緒直言點明，只要她隨口提一句，警視廳本部便會有一群非常上進的各課課長、系長爭先恐後地為柳原奈緒獻上她想要的所有。
柳原奈緒不會蠢到把這種事像撒魚餌一樣撒下去，讓父親的下屬們光明正大地爭搶。
她有自己用得趁手，還不沾任何腥臊的白手套——警視廳本部搜查一課搜查3系系長南空雅美警部。
她是搜查課有名的美人，從底層巡查做起，為了上位不擇手段，有著蛇蠍心腸的女人。
一年多前也是機緣巧合，讓南空雅美無意中遇見了柳原奈緒，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當機立斷，當場土下座，把頭埋得低低的、屁股撅得高高的，渴望得到一次為柳原大小姐辦事的機會。
柳原奈緒見她是警視廳本部搜查課的系長，還是個女警部，便給了她一次機會，漸漸地就成了自己最聽話還咬人的狗了。
昨夜確認桃沢美津枝那個女人切實地吞藥，死得不能再死後，在相關訊息剛在網絡上開始發酵，柳原奈緒便在松本瞳的建議下安排了南空雅美等人做了防備，讓她密切關注這件事，不許擴大發散，迅速結案。
南空雅美收到命令後立馬著手安排，一個小小的女主播因為直播間觀眾的挑撥刺激和網絡暴力而自殺，雖然主謀很明顯是那個帳號ID名為「渡邊」的使用者，算得上謀殺了。
但既然能被柳原大小姐得知並且在意，顯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
一邊是毫無背景的女主播，另一邊是頂頭上司的上司的女兒，該怎麼做選擇還用想麼？
還要不要進步了！？
於是「桃沢美津枝即女主播MOMO醬直播自sha」一事便被定性為她在直播時不堪遭受觀眾的網絡暴力而抑鬱症發作，當場服藥自sha。
主要原因繫於她一人，畢竟直播時的觀眾有成千上萬人，法不責眾，總不能順著網線把那群觀眾全部抓捕、判刑吧？
不過網絡上的信息猶如洪水猛獸，整整一夜，南空雅美警部都在帶領著自己的下屬奮戰在網絡第一線，堪堪扼制了一切發酵的苗頭。
次日一早，沒有安排當地的警署前往桃沢美津枝身死的公寓，防止發生意外情況。
這樣的小事要是都能出差錯，在柳原大小姐那裡費盡心思結好的關係便什麼都不是，自己的前途也就完了。
南空雅美帶著下屬直接空降公寓樓，提前截胡了還不知自己轄區內有人身死的當地警署，準備獨自處理此事。
吞藥自sha身亡的女人的屍體被南空雅美第一時間安排下屬的巡查運走了，連送交法醫進行屍檢都沒有必要，慣例對現場進行排查後，南空雅美直接定性為突發意外事故的正常死亡，不允許做任何多餘的深入調查。
直屬的兩位警部補下屬都驚疑不定，怎麼連死亡人員的基本信息及其個人情況都不做查詢，就輕易地做此斷定？
長尾警部補與菊池警部補互相默契地對視一眼，他們都覺得這間公寓的女主人的死亡疑點重重、大有蹊蹺，偏偏上司南空警部卻不顧流程直接斷言一口認定是正常死亡……
如此明顯，兩人哪裡還不清楚自己是被眼前風騷的女上司一齊拉下水了！
他們二人，菊池警部補三年前畢業於名牌大學，工作一年後直升警部補，原本未來前途還算光明，後來因拒絕了某位警視的醜陋女兒的追求，可以說是前途盡毀。
另外一個長尾警部補和南空警部一樣，也是從基層巡查做起，摸爬滾打十多年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只可惜東京不需要心懷正義的警察，空有抱負的長尾警部補在年復一年的蹉跎中逐漸被磨平了稜角，已經完全躺平了。
工作不躺平沒辦法，不然該躺的就是他本人了。
兩男配一女，其中兩個男人還都是女人的下屬，這樣的配置在警視廳本部的搜查課並不常見。
尤其是南空雅美在半年前才從市谷警署空降警視廳本部搜查課做了系長，結合傳聞中她的生活做派，誰不知道她是攀了某個大人物的高枝，得到了賞識。
而分配給她的兩位下屬警部補，菊池警部補是畢業不久的青春陽光、充滿熱情活力的男大學生，長尾警部補是才三十歲、飽經風霜、滿臉陰鬱的滄桑青年，兩男長相、身材都不差，女上司又是那樣風騷的女人，無非是刻意地安排，好等他們三個攪和在一起，惹得南空雅美背後的金主不痛快，好將三人一網打盡。
是以這半年來，他們三人都很默契地井水不犯河水，一直都相安無事。
今天南空警部點名要他們一齊出警，長尾和菊池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事了，到現場一看一聽，果然如此。
明明南空警部可以避開他們兩個，獨自一人來處理的，帶上他們無非是害怕二人在背後做手腳，有朝一日突然背刺她。
畢竟大家都是搜查3系的同事，想要背著另外兩人將事情做到天衣無縫是不可能的。
而看著各有風情姿色的兩位男下屬，他們臉上的神色複雜莫名，南空雅美試探問道：「長尾警部補、菊池警部補，你們是有什麼疑問嗎？」
菊池警部補清醒，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沒有疑問！南空警部請吩咐！」
他已經不是當年剛畢業的愣頭青了，覺得自己只要憑藉實力才情和不斷積累的案件和資歷，就能一步一步地慢慢爬上更高處。
官大一級壓死人，入職資歷哪怕多一年也能壓死人。
出來混，最重要的是勢力和背景！
菊池警部補知道自己的前途基本暗淡無光，現在既然直屬上司南空警部向他伸了手，給了他同流合污的機會。
他哪裡會放手！
更別說他聽聞南空警部的背後有金主發力，說不定三五年後就能再升警視、警視正，成為搜查課的女課長！
聽聞南空雅美警部私下裡生活混亂，是個風騷的女人，為了升職不知道被搞成什麼樣了。
那咋了！？
那又咋了！？
而且不是正好麼？
有了他菊池的用武之地了！
日日年年陪那些大肥肚腩的醜陋老男人，他可是個年輕、有腹肌、身體充滿活力的帥哥！
菊池警部補仿佛又看見了光明前途在向自己招手。
他直直向南空雅美鞠躬，如果不是顧慮身旁長尾警部補還在，恨不得當場土下座去舔女上司的鞋子和腳趾。
長尾警部補見年輕人一副如此的姿態，心中嘆氣。
他已經沒了以往的朝氣和銳氣了，現在的長尾警部補只想自己安安穩穩地活下去，給自己年老的父母養老送終。
「我也沒有什麼疑問，都聽南空警部的安排。」男人認命道。
「好。」南空雅美很滿意兩個男下屬的答覆，她點頭吩咐：「長尾警部補負責聯繫這間公寓的房東，菊池警部補負責確認死者身份並與死者家屬取得聯繫……」
電話鈴聲突兀響起，打斷了南空雅美的說話。
換作是平常工作時間，南空雅美都是將手機關機或者靜音的，但今天是受到了柳原大小姐的命令，她自然全天候打開了手機鈴聲，防止漏掉她的電話。
看見來電顯示是自己做了特殊命名的號碼，南空雅美立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跟他們隨便說了一句後，南空雅美立馬出了公寓，關上門在走廊處點擊接聽。
「是，是我，南空雅美……」
「……是！是……我明白了……」
電話來自於柳原大小姐的貼身女僕。
掛斷電話，南空雅美對於前後表現出截然相反安排的柳原大小姐感到困惑。
但南空雅美明白一個道理，不該問的不要多問，上司有什麼要求，直接做、做得好就是了。
手機收到彩信消息，南空警部點開，默默記下來一輛電車的照片和車牌號，還有兩張證件照，一男一女。
女子的模樣很是出挑，男人更是無與倫比，南空雅美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俊美的男人。
她看呆了，口舌生津，想到剛剛電話里的內容，說是這個男人很快就會來到這間公寓。
那麼自己豈不是馬上就能見到他？
南空雅美不免有些期待。
也只敢期待罷了，她可沒忘記電話里柳原大小姐貼身女僕的再三叮囑，敢碰那個男人一根頭髮，就滾去鄉下做一輩子的巡查巡警吧！
「堀口梨香。」
「渡邊徹也？渡邊……」
默默念著兩人的名字，南空雅美返回公寓。
她對兩位男下屬嘆口氣，宣布道：「長尾警部補、菊池警部補……案件又有新轉折了。
「啊？什麼？」
「怎麼說。」
「長尾警部補，麻煩你現在去聯繫法醫，為死者的屍體做屍檢，不需要太詳細，死者應該是因為劇毒而死，今天下午就要屍檢報告，時間緊急，請立刻著手去做。」
「菊池警部補，死者的名字是桃沢美津枝，請立即去調查她的詳細信息並聯絡她的家屬。她還有個舍友同樣也是大學同學，名字叫做堀口梨香，一併調查清楚，下午一樣要。」
「是！」兩個男人風風火火地離開公寓，各自去做自己的工作。
南空雅美的視線移到正在公寓內採集指紋等工作的其餘人員，來到走廊處等待。
她不知道電話里所說的渡邊徹也什麼時候會來，女人只能守株待兔。
所幸也沒等多長時間，約莫有20分鐘，一輛跟彩信照片上的同款電車停在警車後面，看見車牌號，南空雅美清楚，正主來了。
轉身靜靜盯著那輛電車看了幾分鐘，年輕的女警部才不慌不忙地走下去，來到車旁輕輕敲擊了駕駛座的車窗。
車窗搖下，在見到那張比證件照上還要優越、俊美的男人，南空雅美作為女人下意識地緊繃住了身體，她看呆了。
「餵？請問警官閣下有什麼事嗎？」
車外突然走來的女人並沒有穿女警制服，但從她手上的白色手套和卡其色小西服，渡邊徹也依然判斷出她的身份。
自sha的女主播、公寓樓下的警車、女警察、二樓那間熟悉的公寓裡進進出出的警察，此刻的渡邊徹也已然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說出口的話都在顫抖。
不可能！也無法理解……
咬舌令自己清醒過來，南空雅美警部後退一步，出示了警用手帳，裡面有自己的警官證：「我是警視廳本部搜查課搜查3系的南空雅美。
「抱歉您的行為非常可疑，請出示您的駕駛證。」
渡邊徹也不會抗拒，聽從命令照做，順便問道：「請問警官，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您好，渡邊先生，在盤問我之前，我有事情要問您，希望能配合。」
「……好。」
「您不是這棟公寓樓的住戶吧？」
「以前是，現在不是。」
「那請問您今天上午開車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渡邊徹也不做遮掩欺騙，將昨晚在網絡上看到的訊息和帖子如實訴說。
「我的一個朋友……女同學就是從事主播行業的，我不放心她，就來看看了，她租住的公寓樓就在這裡，沒想到……」
「渡邊先生，您的嗅覺很敏銳，方便問一下，您的那位女……性朋友，租住的公寓是哪一間嗎？」
「204。」渡邊徹也說出一個數字。
南空雅美輕輕閉眼，再睜開時嘆氣道：「渡邊先生，請節哀……
「今天接到報案，204號公寓，有一位單身獨居女性在家中死亡。
「死者的名字是桃沢美津枝。」
女警官冰冷的話語粉碎了渡邊徹也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