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供錄完,秦警官自然也該走了,聞澤辛從沙發上起來,去送他們。秦警官似還有事情要說,側了側身子,不知問了什麼。
聞澤辛挑了下眉,隨即搖搖頭。
秦警官看著他許久,才嘆一口氣,帶著民警出去。聞澤辛站在原地,撓了下眉峰,接著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上。
聞澤辛反回來病床,看了眼腕錶,「如夢怎麼還沒回來?」
麗姐啊了一聲說:「交錢的地方人太多,需要排隊。」
話音一落,門開了。如夢氣喘吁吁地進來,把要檢查的單子遞給聞澤辛,聞澤辛接過來看一眼。
如夢說:「如果太太還不能走,可以跟醫生那邊拿輪椅。」
因為陳依還暈眩著,怕走不動路。聞澤辛對如夢說:「去拿。」
隨後,他把單子放在床頭柜上,把陳依扶起來,陳依順著他的手,餘光看到他腕錶的表面上有幹掉的水跡痕跡。
不一會兒,如夢回來,推著輪椅進來。聞澤辛把陳依抱到輪椅上,俯身順順她額頭的髮絲,說:「等檢查完了,回來吃早餐。」
陳依笑著點頭:「嗯。」
聞澤辛起身,拿過一個口罩,給陳依戴上。接著推著輪椅出去,如夢跟著,拿著單子,按著醫生開的,一個個地方去檢查,抽血,心電圖等等。
聞澤辛灰色西裝長褲深藍色毛衣,一米九的身高,加上長相出眾,這一路上不少人會回頭看,只是男人神色冷漠,只有垂眸跟輪椅上的女人說話時,略微溫柔一些。病服是藍白色條紋的,有些寬大,陳依一邊手打著石膏,一邊手藏在袖子裡,只有纖細白皙的手指抓著袖口,她長髮披肩,口罩一戴,別人也看不出她樣子,至於那雙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柔柔順順的一個女人。
做完檢查,回病房等消息,順便吃早餐。期間律師團來過一回,跟陳依打了招呼,便過去跟聞澤辛談話,是關於劉月娥母子的。下午所有報告都出來了,醫生拿著報告進來,先是給陳依做個例行檢查,隨後讓護士關了止痛的。
聞澤辛挽著袖子站著,問道:「何時可以轉院?」
今天大年二十九了。他想帶她回京都,哪怕瞞著家裡人,回去也好。這地方他不怕,但是他有了陰影。
醫生知道這位病人是京都來的,過年了自然是要回家的。
他看了眼病歷表說:「可以轉。」
聞澤辛點頭:「感謝。」
醫生又對陳依說:「可以嘗試下地再走走,這種暈眩感大概會持續一周左右。」
陳依:「好的。」
接著醫生帶著護士出去。麗姐對聞澤辛說:「那我去幫太太收拾行李?」
聞澤辛把病例拿過來看一眼,隨即說:「好。」
麗姐給陳依捏了捏被子,問道:「太太要收什麼?還需要帶什麼嗎?你跟我說,我去收。」
陳依想了下說:「不用收了,我已經收好了,就一個行李箱。」
聞澤辛指尖撥弄她的髮絲,說道:「你還要養傷,肯定沒辦法準時回會城的,有沒有什麼資料需要拿的?」
陳依搖頭:「資料都在事務所里,就是事務所的鑰匙……」
「我幫你安排。」聞澤辛說。
陳依點點頭。
接著,麗姐去給陳依拿行李。如夢扶著陳依下床走動,下午的暈眩感已經好很多了,陳依身子也有力了。
聞澤辛坐在沙發上敲著筆記本,給江助理打電話,談事情。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陳依也收到了父母的來電以及林笑兒的詢問,因為不敢說太多,以至於加深了林笑兒的驚慌。
聞澤辛這個狗兒子是不是又惹事了?兒媳婦更不原諒他了?
掛了電話後。林笑兒一條微信就扔過來。
滴滴。
聞澤辛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起來。
他拿起來看一眼。
林笑兒:明天就結婚一周年了,你如果沒辦法把依依領回來,你也別進門了。
一周年。
聞澤辛掀起眼眸,看向那正在走路跟如夢說話的女人,他垂下眼眸,編輯著。
聞澤辛:三十那天,我不一定回去。
林笑兒:……
說你胖還喘上了?
真不回來?……
她最終沒敢再發回來。
聞澤辛放下手機,看著筆記本屏幕。
婚後一周年。
他跟她的婚後一周年。
下午五點,外頭天氣冷著,陳依被麗姐裹上厚厚的外套跟圍巾,只露了一張小臉出來,因臉上的傷痕太多,順便還戴上口罩。這一遮,只剩下一雙眼睛能看到,聞澤辛牽著她的手,走向門口。
如夢跟麗姐各提著行李跟在身後。
寒風大,吹得樹枝彎了腰。兩輛黑色轎車停在醫院門口,唐立打開車門,聞澤辛扶著陳依的腰把她輕輕地扶到裡面。
陳依坐穩,聞澤辛攏了下西裝外套,坐進來。
唐立去駕駛位開車,如夢上副駕駛,麗姐去了身後那輛唐羽開的車,兩輛車啟動,一路往機場開去。
坐的是私人飛機,比較方便。
上去後,聞澤辛給陳依扣上安全帶,又把她的口罩拿下,陳依髮絲有些亂,她晃了下頭,聞澤辛挑起她下巴,拿了潤唇膏給她塗了點兒潤唇的。
陳依一愣。
聞澤辛道:「乾燥。」
如夢跟麗姐唐羽唐立等人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飛機上的私人空姐跟空少就有些詫異,兩個人對視一眼,老闆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
他們都屬於聞家旗下的員工,也屬於聞澤辛管轄的航空公司,也是聞澤辛培養出來的人。所以對聞澤辛是要熟悉一些。
如夢撐著下巴,嘿嘿一笑:「有什麼好驚訝的,我都免疫了。」
那兩位空姐跟空少瞪如夢一眼。等聞澤辛給陳依捏好被子,在旁邊坐下拿起雜誌看的時候,空姐跟空少才過來服務,這會兒主要是服務陳依,陳依多少有點在意臉面,尤其是面對空姐那麼漂亮的臉,以及空少的帥氣。
她低垂著眉眼,任由頭髮披散著。
即使有傷,但是她看起來卻柔軟得很,像是隨時等著讓人呵護一樣。
聞澤辛掀起眼眸,掃一眼空少。
空少尷尬地挪開視線,聞澤辛臉色沉了幾分,他指尖撥弄了下陳依的髮絲,對空姐說:「給太太倒杯牛奶。」
「好的。」
飛機起飛。
陳依頭還有點不舒服,喝了牛奶便睡著了。
抵達京都是晚上八點左右。
京都這邊的天氣也冷,但是乾燥,不會跟在會城市一樣,濕冷而刺骨。車子在出口迎接,江助理看到老闆牽著太太的手出來,又看到太太那張戴著口罩的臉,眼睛有一邊的青紫露了出來。
江助理那一刻也覺得心疼。
他跟律師團一直有聯繫,也了解了過程,按他們的模擬以及猜測來說,好在太太算是機靈的,否則今天就真見不到人了。
江助理整理笑容,上前,拉開車門,說:「太太,新年快樂。」
陳依溫溫一笑:「新年快樂。」
算來,是很久沒見過江助理了。聞澤辛輕輕地扶著陳依上車,陳依將口罩拿下,江助理繞去駕駛位,坐上去不經意地看一眼內視鏡。
看到那一臉的傷痕時。
江助理愣怔了下,隨即收回視線,啟動車子。
老闆,怕是要心疼死了。
不單如此,可能也會自責死。
車子不是去君悅公寓,而是往市中心開,停在複式樓門口時,陳依愣了下,看向聞澤辛,聞澤辛整理袖子,又把她過長的袖子給挽起來,說:「你暫時住這邊,麗姐能照顧你,這邊也方便,環境好一些,有利於你養傷。」
「君悅那邊說到底人口太雜。」
陳依看著他。
聞澤辛指尖勾勾她鼻子,說:「我就不住這裡,我住君悅那邊,有空就過來看你。」
陳依:「……你…」
你也可以住這邊。
可是她話沒說完,聞澤辛已經打開車門下去了,麗姐把陳依從車裡扶出來,陳依看著眼前這房子。
每一磚每一瓦,熟悉又陌生,但是在京都的天空下,她卻覺得挺香甜的。
進門後,很多回憶都湧出來,歷歷在目。可是也許是心境變了,倒也沒覺得多難受,房子裡很冷清。
非常冷清。
麗姐也感覺到了,她趕緊開了空調暖氣,對陳依說:「自從太太您走後,先生是一次都沒回來過。」
陳依沒吭聲。
她看一眼聞澤辛。
聞澤辛脫下外套掛好。
麗姐低聲又跟陳依說:「太太,以後你要是跟先生鬧彆扭你把他趕出去啊,這房子可是你的啊。」
她也是前幾天打掃衛生的時候才看到紅本的,紅本上這房子屬於太太單獨所有,而且還多了一份合同,是先生簽的,大意就是房子都屬於太太一個人等這樣的。
陳依沒吭聲。
麗姐把陳依送上樓,其實陳依都可以自己走了,是他們有點著急,聞澤辛在樓下打電話,陳依上到二樓後,看到書房空蕩蕩的,主臥室也空蕩蕩的。
麗姐說:「先生很多東西都搬出去了。」
陳依:「他平時住哪裡?」
麗姐:「不清楚,可能是君悅那邊吧。」
陳依看一眼書房,以前還能在書桌上看到些鋼筆之類的,如今什麼都沒有了。難怪這人安排她回來住。
他的意思是,這是你的,我出去。
陳依垂眸,沒再問。
麗姐把行李箱給推進主臥室里。
床沒變,但是換了一套新的床單,懶人沙發也換了,換成另外一個款式的,反正很多都換掉了。
連衣帽間也只剩下陳依那個,還多添了不少她的衣服。
陳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