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淺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他一眼。
梁聿西的情況比陸璟堯好一些，除了唇角小塊淤青，看不出其他傷痕。
溫淺並沒有太擔心。
她始終不明白這兩人怎麼會扯到一起，還打了架。
產房裡的女人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溫淺一肚子的疑問。
這事從梁聿西嘴裡不一定問得出來，但陸璟堯嘴上沒把門，一定問得出。
她面色平靜地對他說，「小舅舅，我先帶他去看醫生，一會兒再過來。」
說完，也不管他生不生氣，拽著陸璟堯胳膊的手用了用力，陸璟堯立刻會意，兩人一起進了電梯。
溫淺垂著眸，自然也沒看到梁聿西冷到極致的臉。
電梯門一合上，溫淺立刻推開陸璟堯，和他之間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嘖，用完就扔，可真夠狠心的。」
陸璟堯倚著欄杆，對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和你說，萬一我毀容沒人要，我可賴上你了啊。」
溫淺睨著他，「誰讓你毀容你找誰去。不過放心，就算你毀容，到時候陸家砸錢，不會讓你缺女人。」
這話傷自尊了，陸小爺一頭金毛炸開，「我淪落到靠陸家找女人？小爺我的女人都是被小爺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降伏的。」
溫淺朝天翻了個白眼，問起正事，「你怎麼會在這？又為什麼和我小舅打架？你惹他了？」
一說起這事，陸璟堯立刻偃旗息鼓，「算了，看過醫生再說。」
然後任憑溫淺旁敲側擊，他堅持要看完醫生再告訴她。
溫淺沒辦法，陪著他看完急診。
梁聿西下手沒留情，陸璟堯一磕牙都鬆了，還好在裡面，不影響陸小爺美貌。
至於內傷，暫時檢查不出，醫生關照他如果發現哪裡疼一定要及時就醫。
陸璟堯沒當回事，拉著溫淺去了醫院門口的小餐館。
溫淺坐下前拿著紙巾擦了一下，陸璟堯看在眼裡，撇撇嘴，嬌氣。
溫淺甩他一個大白眼。
他招呼老闆，「兩碗面。」
溫淺阻止，「我吃過了。」
陸璟堯改口，「老闆，一碗。」
他起身從旁邊冷櫃裡拿了瓶啤酒，打開，一飲而盡，啤酒碰到受傷的地方，他齜牙咧嘴地又把梁聿西罵了一通。
溫淺已經沒什麼耐心，「現在能和我說了嗎，究竟怎麼回事？」
「你這脾氣，和你那小舅沒啥兩樣。」
溫淺，「你罵他，別帶上我。」
陸璟堯挑眉，「怎麼，和他鬧彆扭了，拿我當擋箭牌？」
他陸小爺咋咋唬唬，不代表他心不細，剛才他早看出來了，溫淺和他小舅憋著勁兒呢。
溫淺作勢站起，被他一把按下，「得，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面來了。」老闆端著面上來。
陸璟堯從筷筒里拿出兩支筷子，蘸了蘸湯汁，猛地就是一口，吊兒郎當的，哪裡還有去奢侈品店討女人歡心紈絝公子的樣子。
「我和你說，那產房裡……」嘴裡還叼著一口面，說話間差點噴出來。
溫淺捂著鼻子嫌棄打斷他，「能不能吃完再說？」
這些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糙？
陸璟堯也察覺到她的嫌棄，嘿嘿一聲不說話了，三兩下就把面嗦完，吃完後拿紙巾擦了把嘴，才正色道，「產房裡是我大嫂。」
溫淺眉頭一擰，「你大哥……」
提起陸璟安，陸璟堯臉上多了幾分正經，「這事也不是秘密，沒什麼避諱的。他飛機失事也去了大半年了，我已經緩過來了。」
溫淺看著他，「你回來是因為他？」
陸璟堯吐槽，「不然我爸媽也不能讓我這麼快回來，他們恨不得我在國外結婚生子，到時候直接抱著孫子回來好讓他們少操心。」
芝蘭玉樹才華橫溢的陸璟安出事，讓多少人可惜，也許天妒英才，才讓他在國外飛機失事，屍骨無存。
溫淺不知道怎麼安慰，只沉默著看著他。
陸璟堯沒心沒肺，「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像我媽看我時的眼神，怪瘮人的。」
溫淺，「……」
看在他是陸璟安親弟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想起剛才看的一幕，陸璟堯沒好氣，「我哥和你小舅舅的關係比和我還好，我哥去世後，他好像一直照顧我嫂子。我剛才看到他抱著我嫂子來醫院，一急，就揍他了。」
見溫淺一臉複雜表情，他解釋，「我哥和我嫂子還沒領證，本來想等著他忙完再舉辦婚禮領證的，結果沒等到，我哥走的時候，我嫂子已經懷了三個多月身孕了。」
原來不是他的孩子。
溫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鬆一口氣，想了想，又問，「我小舅舅和你嫂子什麼關係？」
「誰知道？」陸璟堯眼中發狠，「對自己兄弟的未婚妻都下手，我只恨剛才沒揍死他。」
溫淺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他這麼說，又忍不住譏誚，「得了吧，你打不過他。」
梁聿西身手不錯，應該從小就是練家子。
他剛轉學來港城那段時間，被校霸欺負，結果有一次把人堵在胡同里往死里揍，五個打他一個都沒打過。
何況陸璟堯這個散打學了個半途而廢的傢伙。
溫淺站起身，「走吧，去看看怎麼樣了？」
回醫院路上，陸璟堯像是想通了似的，又變了態度，「我爸媽不想耽誤我嫂子，對她也挺狠心的，讓她去嫁人，別在陸家耗著了，生孫子了也不來看一眼。當初我嫂子死活要留下這遺腹子，我爸媽怎麼勸都不行，他們怕耽誤她未來。哎，這麼想想，如果梁聿西連她有孩子都能接受，我勉為其難答應他們吧。」
溫淺沉默著沒說話。
陸璟堯推了推他，用一種施捨的語氣說，「以後就是親家了，哥以後罩著你。」
溫淺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指出他話里的漏洞，「要真成親家，我得喊你一聲小舅舅。」
陸璟堯愣了下。
溫淺沒理他直接走出電梯。
梁聿西站在產房前打電話。她看著他的時候，他也恰好看過來。
陸璟堯落後一步追上她，嚷嚷，「哎，那不行，不是被你白白被你占了便宜？」
溫淺沒再理他，而是走到梁聿西跟前。
他結束了通話，眼神的冷意還沒來得及收，淡淡道，「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溫淺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梁聿西看著她沒說話。
溫淺把手中的藥遞給他，這是剛才給陸璟堯配藥的時候多要的。
梁聿西垂眸看了一眼，接過。
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們也休戰吧，產房門口見血不好。」
說完也沒等梁聿西有反應，往電梯口走，經過陸璟堯身邊時，她停住，「有什麼氣等孩子生下來再撒，想當我小舅舅就好好表現。」
「哎，誰想當你小舅舅？」陸璟堯對上她淡漠的眼，閉嘴了，又不甘不願的說了句，「算了，我再等等，我爸媽不來，我這個叔叔怎麼著也得候著。」
溫淺點點頭走了。
她也鬧不明白自己走這麼一遭是為了什麼？
怕梁聿西打死陸璟堯嗎？倒不至於。他有分寸的。
可能更多的是好奇。
出了醫院被冷風一吹，算了，不想了。
翌日一早，溫淺才看到半夜三點陸璟堯發過來的信息，阮芫生了，六斤四兩的小子。
溫淺起床，洗漱完給他回了兩個字，恭喜。
那邊就像等著一樣，陸璟堯語音立刻撥了過來。
溫淺接起，「有事說事，我還要上班。」
「有件事想拜託你，我爸媽和我嫂子現在因為孩子的事還沒談攏，我媽就把矛頭對準我了，逼著我相親，我想請你幫忙。」
溫淺正想回他，卻聽到房門被推開。
梁聿西走進來，兩人四目相對。
手機聲音外放，陸璟堯還在嚷嚷，「你只要出現一下，讓我媽知道我們兩個在相親，她知道後就不會再逼我了，你就幫我一次吧。「
臥室安靜，陸璟堯的話被聽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