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的血跡都和白骨上的DNA匹配成功了,你怎麼還在對比這些狗毛?」岑廉有些疑惑地問。
武丘山指了指那件狗衣服。
「我不能確定這件衣服是什麼時候被套在狗身上的,因為發現血衣的那隻流浪狗身上的毛很長而且打結了,打結的地方甚至還有枯枝爛葉。」武丘山拿出狗的照片給岑廉看。
那是一隻已經快要看不出輪廓的泰迪犬,看上去在街上流浪了很久,身上的毛已經長到四處打結,上面還沾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狗身上是沒有血的,難怪武丘山沒辦法確定這件衣服是不是後來才被人套在這隻狗身上的。
「這衣服仔細看起來其實也不是很像狗的衣服,」岑廉看著武丘山桌上證物袋裡的衣服,「這種大小款式的短袖,也可能是小孩的童裝吧。」
這件衣服上屬於寵物服裝的特徵其實不強。
「我也懷疑過這個問題,但是衣服上原本應該是標籤的位置早就磨爛了,」武丘山仔細檢查著衣服,「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通過這枚骸骨根本無法判斷出死者的年齡,骨頭上也沒有任何傷痕,也不好說到底是不是命案。」
雖然這個案子目前是按照命案來辦的,但在只有一枚骨骼殘骸的情況下,暫時不能確定確實存在非正常死亡。
「先從這隻狗入手吧,」岑廉看著那件衣服,「收狗的人能確定是在什麼地方收的那隻泰迪嗎?」
「已經傳喚叫他過來了,」武丘山看了看時間,「估計快到了,一會兒去問吧。」
今天的台山分局顯得有點冷清,幾個中隊各自都有案子。
岑廉和武丘山一起去後面的空地看暫時停在這裡的狗車。
這是一輛味道有些大的皮卡。
「裡面之前一共是七十六隻狗,現在警犬中隊那邊在幫忙喂,」武丘山四處看了看,找到之前那隻泰迪所在籠子的位置,「就是這個籠子,位置比較靠近內部,之前聽車主說他們是從鄰省開過來的,從咱們省路過的時候順便也收了幾隻狗,如果那隻泰迪收的比較早,很可能又要跨市甚至跨省辦案了。」
岑廉看了一眼車牌,發現果然是鄰省的車。
「最好別是跨省,」岑廉發出祈禱的聲音,「去人家的地盤辦案是最費勁的事,沒有之一。」
武丘山十分贊同。
「對了,我聽市局那邊的消息,咱們之前在滇省那個案子已經進行到收尾階段了,等到後續移交起訴之後,你這個一等功估計很快就能到手。」武丘山看了一眼岑廉之前被子彈擦破的地方,「這事兒你家裡知道了嗎?」
「我沒說的那麼詳細,」岑廉當然不敢說自己差點挨槍子被射成篩子,「我家裡只知道我是去滇省出差的時候不小心摔傷的。」
「你爸沒看見你傷口?」武丘山還記得岑廉傷口的樣子,「槍傷的痕跡可不太好掩飾。」
岑廉搖頭,「換藥的時候專門避開了,我都怕我爸媽知道之後直接按著我辭職回家考研究生去,學天文都行的那種。」
他是獨生子,爸媽年齡越來越大,對他生命安全的擔憂也與日俱增。
上次那個二等功已經讓他爸媽背地裡吵了一架,也不知道這次的一等功送到家裡會是什麼反應。
「說起你這個一等功,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武丘山看著手機,發現車主人還沒到,就繼續和岑廉說其他事情,「這次招輔警,想分進支援中隊的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些關係都托到省廳去了,就這還是在陳局嚴格要求分給咱們的輔警必須有工作經驗或者是警校剛畢業應屆生的前提下。」
岑廉很久沒聽到武丘山這麼八卦了。
「是覺得在咱們中隊有機會直接立功轉正不用參加聯考?」岑廉忽然覺得有點好笑,沒想到他現在也成香餑餑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狗車的主人這才姍姍來遲。
岑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大哥,是個很尋常的中年男性,頭頂上沒有文字泡,從法律意義上講是個守法公民。
但吳東旭從法律意義上講也是守法公民,所以文字泡這種東西也只在法律層面具有參考價值,道德層面就比較見仁見智。
「這隻泰迪我好像是在塔山市收的,讓我翻翻記錄,」狗車主人胡貴打開手機找了半天,才找到收狗時候拍的照片和轉帳記錄,「就是的在塔山,我記得是在長宜縣下頭一個村子收的,好像叫劉家灣村。」
有轉帳記錄算是這個案子目前最大的好消息。
岑廉仔細看了看照片,這隻狗被賣的時候身上是沒有穿衣服的。
「我們需要你收狗時候拍攝的所有照片。」岑廉沒有直接讓狗主人看衣服,而是問他要來收狗的時候拿來當做存底的所有照片。
一張張看過去之後,岑廉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些收狗的照片裡都沒有這件衣服。
也就是說,衣服不是眼前這個胡貴在收其他狗的時候隨手套在那隻泰迪身上的。
岑廉和武丘山交換過眼神,都覺得這個案子變得更麻煩了。
回到辦公室之後,曲子涵花了點時間就找到了出售這隻泰迪犬的狗主人。
「咱們直接去長宜縣出差?」曲子涵問。
「等他們把案子的後續交給三中隊之後再去,」岑廉一直到下午才看見出門帶嫌疑人指認現場的兩撥人回來,「他們也折騰一天了,這個案子很可能是個陳年舊案了,不用那麼著急。」
大家這段時間都挺忙的,就算是無情的破案機器也該休息休息加點機油了,再這麼連軸轉的出差辦案子,他都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躺在林法醫的解剖台上。
「等等,你這是要給我們放假?!」曲子涵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在你們心裡到底是什麼形象……」岑廉忽然覺得有點牙疼。
「大概是瘋狂壓榨他們剩餘勞動力的無良資本家。」武丘山呵呵一笑,看得岑廉開始懷疑自我。
「等等,我怎麼就成資本家了?!」他忽然感覺到不對勁,「我這都是為人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