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也是張培才生前較為有名的一條新聞,隨著送菜外賣行業的興起,很多根本不會做快餐的無良商家也開始銷售外面,這些食物的源頭就是那些做外賣餐包的老闆,這位王老闆就開了南城有名的一家料理餐包公司,甚至很多外地的人都和他們進貨。閱讀

  那些料理包大部分都用的都最廉價的,沒有經過檢驗的食材,粗製濫造,有很大的安全隱患,而這位王老闆就用濃重的配料把這些腐爛的肉菜的味道覆蓋掉,以低廉的價格拿下了市場,謀取暴利。

  這件事被張培才臥底跟蹤報導之後,很快得到了有關部門的重視,王啟超的公司被查封。自然是對張培才恨得牙根痒痒。

  「你知道他最近在查什麼新聞嗎?」

  杜若馨搖搖頭:「不清楚,但應該也是能夠引起轟動的吧,做這種事情,就像是蹬著台階,你總是希望下一級的台階比這一級的高,越往上走,難度就越大。」

  傅臨江把這些線索記錄了,準備稍後去進行查問。

  整個盤問的過程大約花了三十分鐘,跟在杜若馨後面問詢的是張培才的弟弟張銘軒。

  張銘軒今年三十歲,開了一個小網店經營紅酒,他平日裡喜歡吃喝嫖賭,四處浪蕩,沒個正形。可他畢竟是剛死了哥哥,被家人突如其來的死亡弄得焦灼不堪。此時地張銘軒坐在審訊室里,染成栗色的頭髮雜亂著,一雙眼睛腫的如同核桃一般,臉上還可以看得出疲憊不堪。

  基本情況匯總完後,傅臨江直奔主題,先詢問了一下張培才的個人情況,一切都和之前在報警時說的差不多,張銘軒只是反覆地強調著,一定要查明自己哥哥是被誰殺的。相對於杜若馨,張銘軒明顯對這個從小和他相依為命長大的哥哥感情不一般。

  傅臨江問:「根據杜若馨的反饋,張培才曾經收到過死亡威脅的簡訊和信件?」

  張銘軒道:「那些人,大部分是說一說,很多也就是想打我哥哥一頓,出出氣。我提醒過我哥哥要小心,可是他都不以為然,甚至我懷疑,我哥哥曾經希望有人那麼做。」

  老賈記錄的筆一頓,顯然是無法理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哥哥說,如果真的發生點什麼,那就是大新聞了。」張銘軒說著話,眼圈微紅,在張培才的眼中,沒有什麼比新聞重要。

  事到如今,張培才果然是成了自己口中的大新聞。

  「王啟超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傅臨江又問。

  「好像是個食品加工廠的老闆吧?之前這個人揚言要我哥好看,後來我就不知道了。」張銘軒畢竟只是弟弟,兩兄弟分家以後見面並不太多,對這些事情甚至還不如離婚中的杜若馨清楚。

  老賈插了一句問:「你哥哥和你嫂子的關係如何?」

  「你們不會是懷疑我嫂子吧?」張銘軒聽了這話立即搖頭:「我嫂子?不可能的,雖然她是我嫂子,但是從來只有我哥哥對不起她,很多時候,我嫂子甚至只能從我這裡得到我哥的去向,這樣的事情估計是個女人都忍不了。」

  似是為了證明他說的正確,他打開了手機,給傅臨江看了看他和杜若馨的聊天記錄,幾乎每過幾天,杜若馨就會問問他張培才的情況。

  宋文在觀察窗外眉頭微微一皺,杜若馨這樣的關懷,和她剛才盤問中的冷漠判若兩人。

  傅臨江開口道:「你反映的這些情況並不能排除嫌疑,在我們處理的案件中,甚至有一些,嫌疑人還會自己報案。」

  張銘軒聽了這話張大了嘴巴,「你們不會也懷疑我吧?」

  傅臨江也只是嚇唬一下他:「目前只是初步的排查階段,我們會抓緊找到嫌疑人。你哥哥之前究竟在查什麼,你們提供的信息越多就對案件的偵破越有利。比如說,你哥哥在失蹤之前,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見過什麼人?到過什麼地方?」

  「對了……」這一提醒,張銘軒倒是想起了什麼,「我哥哥在失蹤之前,曾經去了市里最大的圖書館,然後翻了很久的舊報紙。市裡的圖書館借書是不限制的,想要查看過去的資料,需要工作人員查詢輔助,費時費力,因此每張卡是有次數限制的。我知道這事是因為他把自己的借閱次數用光了,又用我的身份證辦了一張卡。」

  「舊報紙?」傅臨江的筆輕輕一頓,南城市的圖書館是收集各種報紙最全的地方,想要查閱過去的新聞,那裡無疑是最合適的地方,只要是借閱,就會有記錄,這個倒是一條可以利用的信息。

  隨後張銘軒的一雙眼睛紅著,可能是因為缺乏睡眠,也可能是因為常年宿醉的原因,他忽地低了頭,一雙手在膝蓋上攥了攥,「我覺得,我哥哥的死,可能一個女人有關係……」

  張銘軒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道:「我之前,就是一個月前,偶爾有一天見到我哥哥,看到他和一個挺漂亮的女的在一起。」

  「你懷疑你哥哥有外遇?」傅臨江問。

  張銘軒搖搖頭:「我只是看到他和個美女走在一起。」

  黃塵皺眉,「那你為什麼懷疑你哥哥的死和她有關係?」

  張銘軒道:「因為我哥哥那時候是在工作中,他看到了我,卻假裝不認識,也就是說,這個女人可能和他正在查的事情有關係。」

  這個邏輯倒是也說得通。如果真的如張銘軒所說,那麼這個女人很可能是個突破口。

  傅臨江問道:「別的還有什麼特殊的嗎?這個女人叫什麼?多大年紀?什麼工作的?」

  「短頭髮,大概一米六幾?身材很好。」張銘軒努力回憶了一下,然後似乎是失敗了,他搖了搖頭,「我只看到個背影,我哥哥那個人,沒查清楚的事情,絕對不會透露半分,對於他們這種人而言,消息就是錢,有時候走漏了消息,就是幾百甚至上千萬的損失,所以就連我也只是知道有個女人的存在,這個女人姓什麼,長什麼樣子,和他查的事情有多少的關係,我都不知道……」

  傅臨江微微皺眉,這個女人是剛才杜若馨的問話中沒有提及的,他追問:「你對這個女人還了解多少?」

  張銘軒搖搖頭:「沒有了。」

  老賈有些不快:「你這個說法太過朦朧了,所有的一概不知,讓我們警察怎麼找人?」

  張銘軒小聲嘀咕道:「我也就是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們,如果說,我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你們警察還查什麼?」

  傅臨江沒糾結這點,抬頭又問:「那你是否知道,你哥哥這一次,有沒有留下來曝光的信件?」

  「你們也在等著那個大新聞吧?」張銘軒開口道:「我哥哥,只信得過他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告訴我,他查的是什麼,有沒有留下信息,必須要等郵件發出的那一刻,才會知道。我覺得,真正的兇手,現在一定怕得要死。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公之於眾。」

  這封郵件,就像是懸掛在南城之上的一顆氣球,隨時可能爆炸。

  等送張銘軒從審問室里出去,回到了大辦公室,傅臨江嘆氣道:「這些證詞也不知道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明顯的線索。案子也沒有頭緒。

  宋文道:「棄屍處的交通攝像頭都查取了嗎?」

  朱曉面露難色:「調取是調取了,可是那邊偏僻,進出的小路並沒有攝像頭。旁邊的一條主路過往的車輛又太多。」

  一旁的老賈嘆了口氣:「我上午看了幾篇被害人做的報導,有的報導還有神反轉,比如他寫的有個名校校長收受賄賂,可是最後查明,根本就是有人上不了學校蓄意報復,即便如此,還是害的校長離了職,人家能不恨他嗎?這樣的事情有好幾件,我估計可能不止三五個人想要他死。」

  傅臨江道:「那接下來,我先去問問圖書館他借閱了哪些新聞?」

  宋文點頭道:「繼續跟進,剛才說的王啟超還有那個女人都找出來。」話到這裡,宋文轉頭問朱曉:「死者的手機記錄以及信用卡信息調取如何了?」

  朱曉遞過來幾張資料:「他名下的手機上次的通話記錄和那幾位證人的證詞相吻合,最後使用時間是在半個月前,隨後沒有用過,我懷疑他有另外一個手機,然後,這幾個月間,他的信用卡倒是有一些消費記錄,有一些女用奢侈品,感覺……像是送給女朋友的。」

  宋文翻看了一下信用卡記錄,確實如同朱曉所說的,在過去的幾個月間,張培才的信用卡上忽然增加了幾單大筆的開銷,買的都是一些女性的奢侈品,首飾之類,餐飲消費也有所增加。這些蛛絲馬跡證明,張培才這幾個月就在這座城市,而那神秘的女人也的確是在張培才的生命里存在過。

  從各種的信息資料上,似乎可以找到一些的蛛絲馬跡。不過……

  宋文按了按眉頭,一個人,活生生的人,每天一日三餐,吃飯睡覺,到過那麼多地方,和那麼多人說過話,他上網,認識很多人,時刻在和人們的交流之中,想要把所有的一切復盤出來,是一件多麼複雜的事情。

  現在他們已經開始調查,卻像是在一個堡壘里原地打轉,還沒有尋找到突破口。

  關於案件的白板已經做好立了起來,上面貼滿了相關的照片,那處荒地顯然只是個拋屍現場,由於白天下過一場雨,拋屍的痕跡被沖刷得差不多了,腳印也沒有留下,真正的案發現場尚未可知。

  宋文看了看傅臨江他們所拍攝的現場照片,其中有一張是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從那個角度看去,被害人的頭臉朝下,他的雙手是被縛著的,宋文凝望著那繩結,想起了昨晚林修然說的話。他又仔細看了一下,覺得那繩結確實有些眼熟,對老賈說:「老賈,你去找物證部的徐瑤,讓她幫忙從庫里調取一下,是否有案件出現過類似的繩結。」

  所有任務布置完,宋文附近的辦公桌空了一片,倒是襯得他這一角突兀了起來。

  警察的工作是忙碌的,盤查,詢問,順著蛛絲馬跡找各種的方向,推理著各種可能,宋文卻覺得心裡還不踏實,總覺得他身邊缺了點什麼,直到他第n次無意識地抬頭看向側前方空著的座位,才發覺是因為少了陸司語。

  宋文覺得這種感覺挺奇怪的,好像他不帶著陸司語就沒法破案似的,或者說……從這個案子開始,他的三魂六魄有些什麼是落在陸司語那邊了,要不怎麼會如此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