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月之聖杯·最後之夜
一張精緻美麗的臉龐，一個小巧挺拔的瓊鼻，薄而誘人的小嘴，烏黑亮麗的雙馬尾秀髮。
以及睜開眼皮時，像是落了煙雨的澄澈眼眸。
當乾淨的窗台，空寂的走廊，泛著森白的燈光映入眼帘時，遠坂凜惶急的環顧四周，月光冰冷地划過少女的面容，讓她看上去就像是剛破開羊水的孩子般無助。
環顧四周，倚在欄杆上俯視著學園操場的青年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那鍍著光的白髮，燦金的豎瞳，俊朗的面容和清晰的下頷線，足以吸引任何異性的目光。
就好像結束了一天的學習，疲憊的少女在學校走廊上邂逅了帥氣逼人的學長——光是看著他，不安的小船就停泊在了波爾圖卡萊港灣。
「……現在的我是什麼情況？」
」和白野三會戰的對手愛麗絲一樣，在你被月靈晶體丟入回收站徹底刪除之前，我出手把你的數據攔截下來並恢復了。「朔月沒有回頭，」用簡單易懂的話來解釋的話，就是復活吧。「
復活。
朔月的語氣太過淡然，以至於凜怔然半晌，才找到了應有的實感和驚喜。
以及一絲絲的幽怨。
「你早說我不會死嘛……害得我擺出那種視死如歸的表情，簡直是羞死人了。」
凜毫無被復活的自覺，她叉著腰，兇巴巴的上前去扯朔月的袖子，當青年無奈的轉過頭來時，少女又忍不住翹起嘴角，笑顏如花。
「吶，朔月同學，你不會因為什麼該死的惡趣味，眼睜睜看著我說出羞恥的話，好在未來某一刻嘲笑我的，對吧？」
「……」
「對吧？！」凜的笑容越發勉強，而朔月心虛地撇過小眼神，在她心態爆炸到抱頭蹲防之前，還是點頭了。
「當然嘍，『我』怎麼可能是這種人呢，嗯。」
「你要是沒這一聲語氣詞，我沒準就信了。」凜抽了抽嘴角，乾脆湊上前去，「從一開始你就在看什麼呢，有什麼比本美少女更值得關注的……啊。」
有著雙馬尾的美少女咔咔咔地轉動脖子，看了看面無表情（繃著笑）的朔月，又扭頭注視著在操場上，與雷歐與高文對峙的，披著紅袍，豎瞳燦爛的青年身上。
「這……你……我……」
「他是從者，我是預選賽的朔月同學，是他殺了你，也是我救了伱，他是我，我是他，在你被幹掉我復活你的時候雷歐上門找抽……綜上所述懂了嗎？understand？」
No！你說這個誰懂啦！
朔月連珠炮似的話語打在凜的腦子裡，令她短暫失去了思考能力。或許是那副傻呆呆的表情過於明顯，朔月·本體嘆了口氣，用一副』崽啊全家對你很失望』的表情瞟了某某凜一眼，隨後身形一點點變淡。
心累，還是回去找佛祖哥哥下棋吧。
「算了，你這傢伙身上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奇怪。」在朔月思索起那半盤棋的解法時，凜終於在認清現實的抽象中嘆了口氣，「但是，既然雷歐和你對上了，也就意味著月之聖杯戰爭已經是最終決戰了啊。」
「最終決戰？」朔月咀嚼著這個出乎意料的詞彙，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這可稱不上是最終決戰——」
「畢竟，白野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哦？」操場上，朔月·Archer不給面子的說道，「與其和一個同性的，長得快有我一絲絲帥的無趣男人進行「最終決戰」，我還不如去期待又香又軟的美少女學生給我驚喜呢。」
「哎呀，殘念。」雷歐並沒有把這種話視作挑釁，他有擊垮這種傲慢的自信，「我做了這麼久的準備，甚至連哥哥都犧牲了，付出這種代價換來的力量，當然能戰勝你，順便也把白野給一起解決掉。」
「……」朔月並沒有將雷歐的宣言放在眼裡，但是，少年提及哥哥，提及尤里烏斯的犧牲時，那副緬懷中帶著淡漠的神情，卻令他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尤里烏斯是因你而死。」
「我當然知道。」雷歐歪歪頭，對朔月的重複感到不解，除了自信與光芒萬丈以外，這或許是雷歐所能表達出的，為數不多的微小情緒。
但這些在烈陽下苟活的情感之中，並沒有悲傷和思念。
有的只是平靜，接受了尤里烏斯之死這個事實，仍無動於衷的平靜。
「誠然，你是一個理想的王聖。」朔月面無表情，「但對於哥哥的死毫無觸動的你，與人類這個種族，已經有了過於深刻的鴻溝。」
「是……嗎。」少年微怔，「這麼說來，我確實有過類似的領悟，我作為王好像還不夠完美，或許在最後對上白野時，我能夠從她那裡學到些什麼。」
「不用等到那時候，你也等不到那個時候。」朔月豎掌，「你所缺失的東西，我現在就可以告訴——」
「請到此為止，雷歐，已經可以了，我不認為在決戰前有必要和對手交談。」
伴隨著陽光覆蓋了半座操場，白馬王子般的騎士從幻想中現出身形。
「我說了要你別現形的吧，高文。」
「非常抱歉，但是雷歐，我不認為您有任何缺失的東西。」高文憑藉高大的體型擋在了御主面前，眼神不善地注視著朔月，「我將持聖劍守護您，為您掃清一切阻礙。」
「……」在固執的守護騎士面前，雷歐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嘆氣了，「變成這樣尷尬的局面真的很抱歉，那就痛快決戰吧，朔月。」
「求之不得。」
話題被強行打斷，朔月也沒有繼續下去的想法，隨著鐵光凜冽，他握住了黑白的劍刃。
「畢竟，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將不為人知的幽默丟給雷歐，朔月徹底沉下心神，握劍以待。
哪怕是穿越前的記憶，青年仍清楚的記得，雷奧納多·比斯塔里奧·哈維這個少年，是以亞瑟王為原型勾畫出的角色。
繼承了王者的賢明的同時，也繼承了神聖之王的無情之心。
這樣的領導者——也難怪會令高文投誠，也難怪會讓接近他的人，說出『王不懂人心』的悲哀論調。
同樣的，像這樣走入偏執的傢伙，他已經糾正過一個，也自然能夠糾正第二個，
「所謂答案，自然會在你落敗時找到，雷歐！」
————
戰鬥很快打響。
同時——也很快就迎來了結束。
幾乎所有御主都在二回戰就開始期待，朔月這位鋒芒畢露的神秘從者，與大名鼎鼎的雷歐交鋒的時刻，想像著他們在勢均力敵中如何你進我退，你退我進，見招拆招，不相上下。
然而，那指的是四回戰以前的朔月。
第一戰，取回了兩大魔術和電擊使的寶具。
第二戰，取回了無雙的魔拳.
第三戰，直死的魔眼嶄露鋒芒。
終於，在第四戰，能支持這台殺人機器運轉的龍之體質，也回到了青年身上。
朔月·Archer，雖說名義上仍難逃從者的窠臼，但由於適應性的問題，可以完全承載本體的全部力量——畢竟，朔月這個存在的起源，正是源自最初的煉鐵之英靈。
此時此刻，站在高文面前的，是掌控第三法與至高魔術的魔法使；是武藝臻至神域，弓、槍、劍均舉世無雙的武人；也是神秘度比肩神代的，天授的大英雄。
哪怕是圓桌騎士中耀眼的太陽，在這位登臨傳說之巔的末代騎士面前，也顯得無比渺小。
更何況，青年仍在一步一個腳印的續寫著傳奇——而被記錄在英靈座上的英雄們，卻已經止步不前。
一旦被超越，就再也沒有奮起直追的可能。
「雷電，召來！」
腳步如鬼魅，恰到好處的躲過了劍擊，朔月紅袍飄飛，如蝴蝶般墜入菱形空間中，下一瞬又出現在高文身後，以手指天，從開戰凝聚到現在的雷暴雲怒吼，傾瀉出蘸滿了正負電荷的閃電，將白馬王子般的騎士劈的灰頭土臉，半跪在地。
「高文，小心前面。」雷歐抬手遮擋濺起的煙塵，仍不忘提醒自己的從者，但為時已晚，擁有置換魔術的朔月，速度連音波都無法追上。
伴隨著『啪嗒』一聲清響，青年的手掌就像爪子般，扣住了高文的頭顱，高文下意識掙扎，勉強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朔月陽光燦爛的笑容。
「你知道嗎，我很早之前就想試這一招了。」
紅顏美少年，效果發動。
判定大失敗！
突如其來的惡寒攫住了高文的心臟，攪緊，扭曲，他看著微笑的朔月，那幾乎能與吾王媲美的俊美臉龐，此刻卻充斥著地獄惡魔般不妙的味道，在短暫的寂靜之中，仿佛有無盡的幽谷深淵升起，貪婪的舔舐著太陽，最終張開大口，將其吞噬殆盡。
在絕望之中，高文閉上了眼睛。
此致，崔斯坦卿。
時至今日，我終於體會到了你的悲傷……
然後，在驟然拔升的高速之中，高文的靈魂還未交代遺言，就與自己的肉體迎來了告別。
轟轟轟轟！
狂笑聲與大樓被爆破般的聲音接踵響起，月之聖杯戰爭，也隨之迎來了最後一個深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