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弗拉德三世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那一句『你究竟是誰』清晰的傳入人們耳中。
這本該是能引出數萬字懸疑劇情的引子,換做正常人一定會對此感到好奇,並嘗試去調查真相的吧?
然而在座的都是魔術師,他們的存在方式要更加直接而純粹。
朔月是誰這件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只要知道現在站在這裡的青年很強,足夠強,是一項可以利用的超A級道具——這就足夠了。
御主們這般漠然的想著,孰不知正是因為看穿了這一點,朔月才始終拒絕他們的招攬。
這便是聖杯戰爭的矛盾,越是正統的魔術師,就越難以與召喚出的英雄共鳴,而心底仍留有柔軟的御主們,又往往會被道德和情理編製成的繭自縛。
值得慶幸的是,歷代聖杯戰爭里,總有人性的光輝在閃耀,只要守住這盞燈火,便能照亮旅人的道路。
思考僅僅過去了一瞬,朔月側眸,看見了尼祿和凜擔憂的眼神,他微微一笑,轉過臉去。
只是接下來,可不太好糊弄她們了啊……
「你不是預選賽的那個人,他現在在哪裡?你又是誰?」
弗拉德三世仍在大吼大叫,可在不經意間,他已經退到了御主身邊,藍路君呆呆的看著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抓住他的盔甲。
沒有言語,彼此的默契讓藍路君明白了,自己的從者打算逃跑。
儘管弗拉德三世察覺到朔月的氣息不對,但憑他單手攔下戰槍還遊刃有餘的姿態,顯然其實力仍凌駕於一流從者之上。
他弗拉德三世只被以訛傳訛成了吸血鬼,又不是真的有腦血栓了,預選賽就被揍過一遍,現在還上去幹嘛,討打嗎?
不會有人料到,方才還神勇無比的從者正想著跑路,正當弗拉德三世沉下氣來,準備崩撤賣溜的時候,卻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視線是有重量的。
在意識到這點時,弗拉德三世不寒而慄,他看見朔月抬起戰槍,朝他露出了一個不妙的笑容。
「現在就走,也太客氣了些吧?」
嗆啷一聲,戰槍被灌入恐怖的力道,震顫著,嗡鳴著,在朔月將其脫手的一瞬間,化為了流星一閃而逝。
「沒有御主同意,我可不會亂收禮物——現在,還給你!」
隨著弓兵的獰笑聲,特大號的『箭矢』如怒龍飛馳而來,弗拉德三世瞳孔驟縮,交叉雙臂,猙獰鐵甲流轉過神聖光輝,信仰的加護落下,與暴虐的戰槍剎那碰撞。
轟!
無形氣浪炸開,驚呼聲在看台響起,有颶風席捲場館,將靠前的御主吹得東倒西歪,還吹起武人斑駁的白髮,面對朔月的全力一擲,他竟是以身作盾,半步也不肯退,而他腳下地面驟然凹陷的輻射狀裂痕,以及那看上去如瓷器般易碎的手甲,證明了這一擊是何等的猛烈。
但是,擋下了!
在短暫的暈眩過後,弗拉德三世下意識昂首,尋找著被朔月丟回來的愛槍。
他看見了被反作用力彈飛,短暫懸停在空中的戰槍。
他也看見了如火焰般燃燒的披風,以及緊貼在戰槍身旁,身材挺拔的身影!
不好!
弗拉德三世的武者本能發出了哀嚎,他不顧儀態,轉身抱住了御主,竟是背對著殺氣十足的朔月,拔腿狂奔。
竟然直接逃跑了!
看台上的御主們一片譁然,而在皎潔的月光下,朔月同樣注意到了弗拉德三世的動作,嘴角勾起戲謔的弧度。
「背上的傷痕可是劍士的恥辱啊,大公!」
他開始墜落,以頭部朝地的姿勢,右腳如流星趕月般,划過流暢的弧度。
一腳倒掛金鉤!
腳尖精準點中了槍桿的尾端,於是全身的力量便狂暴的傾瀉在了戰槍之上,在尖嘯聲中,戰槍以更快的速度追殺向自己的主人,在戳破了信仰的加護之後,戳穿了弗拉德三世的右腑!
這便是朔月為弗拉德三世準備的,第二箭!
「噗哈!」鮮血不由自主的噴出,可弗拉德三世不敢停下,甚至沒機會拔出戰槍,他只來得及扭頭,朝朔月遞出一個仇恨的眼神後,便消失在場館之外。
只留下俊朗的青年落在場館正中央,那赤紅的禮裝,像是火焰般獵獵燃燒。
萬籟俱寂。
雖然對朔月的強大有過預計,但他的表現仍是驚呆了這些御主。
兩『箭』。
僅僅是就地取材的兩次攻擊,就將弗拉德三世打殘,狼狽而逃。
如此摧枯拉朽的碾壓,讓人幾乎忘了弗拉德三世也是英雄,也是不久之前,宰殺其他從者如殺雞般的狠辣武人!
如果弗拉德三世是喪家之犬的話,那我們又是什麼?
「朔月?」
一抹紅影躍下場館,不露痕跡的將塔喵擠出視野外,然後跑到朔月身邊,卻聽見青年遺憾的低語。
「還不夠……」
「誒?」
尼祿眨巴眼睛,疑惑的看著他,而朔月沒有回答,只是仰頭,凝望著亘古靜謐的月亮。
與弗拉德三世的交戰只是插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如今三回戰的對手已經收服,在白野恢復記憶之前也會有凜照顧,實力也恢復大半,本以為可以去做那件事情——
但從今天的戰鬥來看,還是差了臨門一腳。
朔月捏緊拳頭,感受著全身流淌的力量感,隨後遺憾鬆開。
二回戰過後,魔術,魔眼,武技……這些都已經盡數恢復。
可是身體素質沒有跟上來。
如若龍種體質還在的話,方才的第一擊,就能徑直將弗拉德三世鑿穿。
如果現在就去做那件事的話,或許,還差了些。
朔月是這麼想的,可孰不知他的話語落在尼祿耳中,是有多麼的凡爾賽。
「汝這傢伙……」少女鼓起兩腮,氣咻咻的去掐朔月的臉,「同樣是從者,差別怎麼能這麼大?一點發揮機會也不給余啊,余不高興,很不高興,因為風頭全被汝搶走了!」
「別鬧了皇帝小姐,唔唔……」面對尼祿的張牙舞爪,朔月也是無奈,只能任憑她施為。
於是剛從弗拉德三世不戰而逃中緩過來的御主們,又一次陷入了新的震驚中,他們看著朔月老老實實杵在原地,任憑尼祿施為,只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
你的囂張哪兒去了?你身為強者的尊嚴呢?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啊!
可不知怎麼,看著看著,御主們就莫名有些酸溜溜的感覺,總感覺有狗糧不要錢似的亂撒,給他們吃撐了都還不肯停下。
單身狗怎麼了,單身狗就一定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嗎?
嗚嗚嗚嗚……已經很飽了,不要再餵了!
好在尼祿意識到不對,在御主們的眼神變化之前,便拉著朔月,急急忙忙逃離了這處地方,七拐八拐,幾乎把朔月繞暈了,才停下腳步。
「對了朔月,余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和汝坦白。」忽然間,尼祿開口說道。
說這句話時,她輕咬下唇,顯然是在糾結過後才做出了決定。
「關於余被召喚出來,與白野失散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為什麼,余不願意現在就和白野正式簽訂契約。」
還能有什麼原因呢?是因為小紅龍的因緣,將你牽引過去了吧。
而德拉科的存在,也讓伱沒辦法放下牽掛,專心輔助白野。
朔月沉默,他早已調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但他仍舊沒有開口,而是默默的跟著尼祿行走,聽著她口中關於德拉科的故事。
聽著她,對那隻小紅龍的態度。
「不知道為什麼,余總覺得自己不能放棄她不管,真是奇怪呢,明明余不是個喜歡胡攪蠻纏的人……」
你,尼祿,不胡攪蠻纏?
「總而言之,那孩子被余鍥而不捨的精神所打動,痛哭流涕的請求余的幫助,所以余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她的請求,成為了她的從者!」
這句話反過來說才對吧……
「雖然那孩子不愛說話,一天到晚縮在牆角,還不出門,但余相信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余只是還沒有走到她內心裡而已,余相信她心裡有餘!」
什麼卑微舔狗發言啊,我的尼祿小姐。
朔月板著臉,內心瘋狂吐槽尼祿的說辭,可是在開玩笑之餘,內心也不免黯然。
他雖然也孤身一人,但他有著第三法,有著一身武藝和魔術,從一開始就凌駕於大部分從者之上,是無數御主想要爭搶的火熱對象。
可是德拉科呢,她什麼也沒有,就算空有獸(Beast)之位格,那也並非王冠,而是毒藥。
月靈晶體會不惜一切代價,扼殺獸之災厄的可能。
換言之,除了待在自室里之外,這個世界給不了她一點安全感。
而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整整兩周。
「所以……汝要來看看嗎?」
「嗯?」
朔月回神,發現尼祿不知何時站在了房門前,伸手搭上了門把手。
回眸,一雙桃花眼極盡魅惑與期待。
「雖然沒有會後空翻的貓,但這可是余作為皇帝的邀請……要進來嗎?」
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了尼祿的自室門前!
朔月一驚,此時尼祿已經推開房門,如流水般拖曳的紅色紗裙已經映入眼帘——
後撤,躲開。
像是遇到了什麼洪水猛獸般,反應過來時背上已經全是冷汗,朔月不敢耽擱,轉頭就走。
「抱歉了尼祿,我還有事先走了!」
「誒?誒!朔月」
尼祿驚愕,連喊幾次朔月都沒有回頭,徑直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只留下她一臉茫然。
這是什麼情況?
真遺憾,明明想要將他作為喜歡的人,介紹給德拉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