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最後的紅方

  第455章 最後的紅方

  「——我是從來不會寫自己的。那是名叫散文的東西,現在的我就只有編織他人故事的能力,除此以外我就沒有想寫的東西了。」

  莎士比亞以堅定的語調說道,迦爾納理解了他的意思,皺起眉頭說道:

  「也就是說怕麻煩嗎。」

  「嗯,差不多吧。」

  唔——迦爾納點頭表示明白。

  「……那就沒辦法了。你的目標是描寫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的故事,不管其結果是破滅還是悲劇,你也不得不寫到最後。因此,生存到最後一刻就是你的目的吧。在前線上戰鬥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對於這句冰冷的話語,莎士比亞卻滿心歡喜地笑道:

  「沒錯,就是這樣!我很想親眼目睹這場聖杯大戰的結局,我必須這樣做!不管是幸福還是不幸,又或者是令人絕望的真相,在身邊親眼目睹大家的故事直到最後,就是在下所肩負的使命!」

  作為被聖杯戰爭召喚而來的從者,這實在是完全不符合身份的台詞。他斬釘截鐵地說了——要一直旁觀到最後。

  阿喀琉斯和阿塔蘭忒也真的不知道是該感到無奈還是該生氣了,反倒是朔月輕笑起來。

  他雖然並非以這樣的方式活著,但很欣賞能將這種意志貫徹到最後的人。

  與此同時,他也暗自好奇著——連這位大作家都無法按捺,不得不親自下場的故事,又會是什麼呢?

  總而言之,有著C等級的寶具相助,外加神甫自己的意志堅定,紅方從者們也就放棄了勸阻的想法,就連女帝也長嘆口氣,承認了天草的大膽行為。

  「那就沒辦法了,Master,吾必須留在這裡操縱這座庭院,所以無法親赴戰場戰鬥。雖然吾會儘可能加以援護,但伱可別太深入敵方哦?」

  「這個我明白,畢竟我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實力。」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天草卻完全不打算在這場戰爭中保留實力。必須全力以赴去戰鬥,全力以赴去奪取聖杯。為此他願意賭上性命,即使是完全背離正義的行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那麼,雖然說將領到齊了,沒有士兵也不太像樣呢。就算只有區區的人造人或者魔偶,湊在一起也是相當煩人的吧。」

  正如女帝所說,他們並不擁有士兵。但她畢竟是身為亞述女帝的塞米拉米斯,可供消耗的兵卒什麼的,她完全可以毫無限制地製造出來。

  「吾去適當挑選一些龍牙兵,有三千名的話應該就足夠了吧?」

  「三千?」生活在古希臘時代的阿喀琉斯咂舌道,「雖然我沒少和龍牙兵作戰,可不管怎麼說這數量也太過分了吧?」

  一旁的朔月更是知道,雖然黑方一直在加班加點的生產魔偶,可迄今為止生產出來的數量,也沒有超過一千之數。

  「一般來說當時是不可能了。但是只要身在這個空中庭院,吾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面對阿喀琉斯的疑問,賽米拉米斯回以自信的笑容。沒錯,不管這個空中庭院去到哪個國家,也會一直作為她的領域發揮效力。所有的屬性都被強化,甚至連涉及魔法領域的魔術也能運用自如。

  就算是『不擅長魔術』的暗殺者女帝,也能在裡面媲美最頂級的魔術師。

  當然,這是要付出代價的。畢竟這個寶具本身就幾乎達到了犯規的級別。賽米拉米斯一旦離開這個庭院就會被無力化,不過,這個庭院卻是一座移動要塞,要離開這座庭院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麼,由哪一位先打頭陣呢?」

  天草神甫的此言一出,塔喵、腳後跟和迦爾納互相對望了一眼。不打算參加的莎士比亞和朔月則露出了樂子人特有的神情。

  率先退出的是迦爾納,而腳後跟和塔喵卻在這地方較上了勁,女帝一臉不能理解地聳了聳肩膀,莎士比亞則說要向打頭陣的勇士奉獻讚頌的詩篇什麼的,給他們火上澆油。

  「嗯嗯,我也可以考慮烤些蘋果派作為獎勵呢~~」

  朔月此言一出,徹底引爆了場面,沒有人會對廚藝EX的男人說不,尤其是用金蘋果為材料製成的食物——那可是連希臘眾神都無緣享受的美味。

  「……請你們一定要以和平的方式來商量哦?」天草小聲道。

  最終,看在神甫的面子上,兩人各退讓一步,最終決定由阿喀琉斯打頭陣,而阿塔蘭忒的寶具正好用於先制攻擊。

  「反正吾本來就打算要釋放寶具了。」

  「明白,那就這麼定了。」

  「第一次的兩人共同作戰,是這麼回事吧。要不要來一首愛的詩篇?」

  對於莎士比亞的提議,阿喀琉斯滿臉喜悅地回答道:「噢,那就拜託了。」

  但是阿塔蘭忒卻冷哼一聲「免了。」

  於是,莎士比亞把兩人的意見統合起來,決定創作一首描寫失戀男人的哀傷之詩——結果被朔月虹藍色的眸子一瞪,卒。

  面帶苦笑地看著英雄們胡鬧的天草,這時卻把視線轉向了黃昏彼方的米雷尼亞城塞。

  心臟開始加速跳動。

  啊啊,我知道,我可以感覺到。的確就在那裡——在那座城塞中,在那個地方,確實有著自己長年以來夢寐以求之物。

  激昂感頓時洋溢於心胸,他不禁拼命抑制住想要露出笑意的臉頰。

  「即使是像你這樣的男人,在近在眼前的狀況下也還是難以掩飾內心的興奮嗎。從這方面說還真是個小孩子啊。」

  顫抖和笑意同時停住了。天草向身旁的從者投來了稍顯不滿的視線。

  「沒什麼,光是能忍耐歡喜雀躍的衝動就很好了。比起這個,御主。你死就等於吾亡,也就意味著所有的計劃都會化為烏有,你應該很明白吧?」

  「嗯,這當然了。」

  面對若無其事地做出回應的御主,女帝深深嘆息道:

  「明明如此,你卻還是要走上戰場,吾實在無法理解。現在的你可是使役吾等的御主,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踏足戰場的存在。明明如此,你為什麼還要賭上性命奔赴戰場啊?」

  女帝畢竟一直跟在天草身邊,對於他的實力是非常清楚的。以人造人和魔偶為對手他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跟從者戰鬥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就真的難以預料了。

  總之只要小心注意就沒有問題,但是儘管沒有問題……也還是存在著萬一的情況。對她來說,讓天草上戰場是無論如何也想極力避免的事情。但是,不管說多少遍,這個固執的少年也還是不肯放棄這個想法。

  「就讓吾問你最後一遍吧,汝究竟為何要這麼做?」

  天草猶豫了片刻,最後似乎還是下定決心,以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假如我的計劃違背了神的意志,我就一定會在這個戰場上被消滅。也許是不幸地在跟從者的戰鬥中死去,也可能是因為一時大意而被魔偶或者人造人殺掉。搞不好甚至會被捲入己方的寶具發動範圍而丟掉性命。」

  人會死,從者也會死。某個善良的人被捲入某件不合理的事情而迎來慘澹結局,也都是理所當然的日常情景。

  如果自己是不正確的存在,就一定會落得那種下場。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就會坦率地接受死亡。神並沒有饒恕我,那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但是,假如……假如一切進展順利的話——」

  亞述的女帝被御主的氣勢所震懾,並不是說天草做了什麼,他只是抹去了往常的微笑,從正面注視著自己的從者而已。

  在天草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兇狠、狂氣、憤怒和憎惡之類的感情,反而是像澄澈無比的湖水般平靜。簡直就不像是接下來準備上戰場的人應有的目光——實在是非常平靜。

  「那就是說神原諒了我的所作所為,對所有的人懷抱慈悲……渴求得到那個大聖杯的我的願望是正確的。只要明白這一點,我就不會再迷惘,背叛了絕對不能背叛的東西也算是有回報了啊。」

  天草四郎時貞,遠東的聖人以堅決的態度宣告道。按照他的說法,他是為了確認自身的目的是否正確而走上戰場。

  對於從陰謀和毒殺中成長的賽米拉米斯看來,那簡直是一種蠻勇的愚蠢行為。

  然而——自己的御主恐怕是必須這樣做的吧。那是他人無法理解的、非同尋常的強迫觀念,為了鞏固自己不再迷惘的意志,這是必不可少的儀式。

  「嗯,老實說吾實在無法理解。」

  「我想也是啦。」

  白髮少年回以苦笑,正如女帝所說,自己的這種想法其他人是無法理解的。畢竟自己現在光是為了裁定自己是否正確的這個目的,就要走上隨時面臨死亡的戰場。

  本來還以為會遭到反對,但是女帝賽米拉米斯卻以命令臣下的姿態宣言道:

  「但是,你只有這樣做才能繼續往前邁進,那就沒有辦法了,吾准許。你就盡情戰鬥,好好生存下來吧。」

  謝謝你——天草做出道謝,與此同時,空中庭院緩緩地停止了移動。米雷尼亞城塞還在前方。空中庭院和城塞之間的兩側都是樹林,中央敞開著一片草原。

  也就是說,這裡是會戰的場地。紅方從者和身為御主的天草都齊集在空中庭院的船頭部分。

  「開戰了,天草。」

  名為朔月的青年一隻腳踏在牆垛上,在這之前都極少發言的他,終於露出了一副傲慢的姿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慌亂的米雷尼亞城塞。

  然後,他轉頭看向天草四郎時貞,那雙凌厲的眸子染上了湛藍的虹彩。

  「就祝你我都一切順利吧。」

  凝視著能靈魂都能殺死的眸子,天草定定的看了朔月好一會兒,這才露出笑容。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