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武安君與武侯的賭約

  第289章 武安君與武侯的賭約

  【至九月,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內陰相殺食。來攻秦壘,欲出,其將軍趙括出銳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卒四十萬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民不樂為秦而歸趙。趙卒反覆。非盡殺之,恐為亂。」乃挾詐而盡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

  那便是那位叱吒風雲的名將,第一次見到墮落之物的日子。

  沒有人知曉,那趙括已經不似人型,被他親手以陛下御賜戰弓射殺;沒有人知道,他所說的『趙卒反覆』不過是託詞,『恐為亂』卻是真真切切,但也不是對於秦國的騷亂,而是對於整個中原,整個天下的災害。

  坑殺四十萬……哼,對付一群怪物,難道還要將它們像豬羊般圈養起來,直到它們撕下披著的羊皮,化作狼群再度霍亂天下嗎?

  他公孫起可不會幹這種蠢事,哪怕被千夫所指,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但現在想來,唯一後悔的地方就是這四十萬血祭所勾連的封印,竟然連獸的胚胎都殺不死,封禁萬年的願望也落了空,才百年過去就讓這畜生逃出生天。

  辜負了王的信任啊……伐山破廟得來的殘卷果然不靠譜,更何況自己也不是修習術法的那塊料。

  白髮將領行走在破碎的城池中,血瞳平淡而悠遠,折射出歲月的粼粼波光。

  ……只顧著長吁短嘆自個兒事辦的不利索,完全沒考慮到自己領著一群士兵把人類惡攆的上躥下跳究竟嚇傻了多少諸子百家。

  直到長發披散,羽扇輕搖的青年出現在眼前,他才從追思中回神。

  「武侯。」

  「出去走走?」韋伯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伸手相邀,後者自無不可,與他一同前往城外。

  夜晚的空氣清晰,銀月在護城河裡靜靜流淌著,與地平線上點燃的炙熱篝火相互倒映。

  兩道身影並肩行走著,等到將領眼中的滄桑之色淡去,韋伯才出聲道:

  「我方人馬已經徹底完成了集結,此地夾在帝國軍與聯合軍之間,對我們並不利,我打算明日就率軍撤離,你覺得呢?」

  「聯合帝國的幾大部隊已都被殲滅,戰力大減,想必現在已經開始收縮陣線了吧?」朔月並沒有回答韋伯的話語,只是喃喃道,「羅馬帝國軍雖從者眾多,但卻沒有擅長帶兵打仗的。」

  「不列顛的那位女王……」韋伯張口欲言,但瞥見朔月平靜無比的神色時,忽然間止住了嘴,輕聲笑起來。

  「是啊,縱觀兩大羅馬,都沒有將軍您的一合之敵呢。」

  站在他面前的,是在諸侯亂戰中脫穎而出,威震四方的真正名將,是統帥領域上的登峰造極之人。

  一位只是趁火打劫,最後還犯下戰術錯誤,將起義軍領向末路的所謂女王,又怎麼會入得了武安君的眼?

  「莫要妄自菲薄,」朔月笑著調侃,「既然繼承了那位的靈基,你也同樣是能主導滅國戰爭的武廟先賢啊,『武侯』。」

  「滅國戰爭……你是說?!」韋伯頓時聽出什麼,忍不住停下腳步,瞪大眼睛。

  在他灼灼的注視下,朔月的臉上依舊帶著微微笑意,就好像在今天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經做出了這個驚世駭俗的決定。

  「我的士兵們都交給伱了,韋伯,去往西邊吧。」他說道,「只是一個元氣大傷,皇帝幾乎全部隕落的聯合帝國,你應該不會吃不下來的對吧?」

  白髮飄搖,男人終於止步,轉過頭來,那雙血色的眼眸深處是自信無比的神采。

  「至於正統的羅馬帝國,將由我親手摧毀。」

  在男人毫不掩飾的壓迫感面前,韋伯窒息似的屏住呼吸,感受著靈基猛然昂揚起來的鬥爭心,以及跳動的越發激烈的心跳聲。

  終於,他也咧開了嘴角——那是將為將者的自信,征服者的狂熱以及智者的驕傲混雜在一起的激烈笑容。

  「這是在向我挑戰嗎,大秦的武安君?」

  「汝可以這麼理解,蜀漢的諸葛武侯。」

  夜晚靜謐,兩名位列武廟的男子相視而笑,以兩國之生滅為籌碼,定下了決一勝負的契約。

  「不過,既然你選擇了羅馬帝國,那麼想必是做好了與那位劍士對峙的準備了?」

  韋伯本是想調侃朔月被Saber寶具糊臉的狼狽樣,可沒想到後者一聽,頓時露出了一副悻悻然的表情,模樣像極了在網吧打遊戲被家長逮住的熊孩子。

  「你這……什麼情況?」

  「舉個例子,要是你家萊妮絲被司馬懿靈基附體然後寫給你一封信,信上開頭第一句是歐尼醬……」

  「別,別說了,再說下去我要吐血了。」韋伯頓時不寒而慄,苦笑著求饒。

  「哼。」調戲成功,朔月得意的笑了笑,但很快神色又憂鬱起來。

  自家上司黑化後逮住了自己的渣男行為,隨時都有可能咖喱棒伺候怎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談笑間,兩人互相背過身去,一者向西,一者向東,各自邁開步伐,再不回頭。

  只有餘音裊裊,記錄著彼此最後的對話。

  「雖說我們各分東西,但天下大勢如此,我們終歸會匯聚在一起的,到那個時候,你可要做好準備啊。」

  「憂心忡忡的可不像話啊,不用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我的朋友,還沒到世界毀滅的程度,充其量不過是把離家出走的小孩逮捕歸案罷了。」

  「……這還真是符合武安君和你性格的說法啊,朔月。」

  月光灑落,映照著兩人前行的道路。

  天上星光一閃一閃,明淨敞亮。

  ————

  羅馬帝國,營地。

  「尼祿陛下怎麼樣了?」

  「只是受驚而已,充分休息後就可以了,只不過,這事鬧得,唉……」布狄卡將軍嘆著氣,坐在藤丸旁邊。

  誰能想到,朔月竟然真的如尼祿所說,叛變了呢?

  本來聯合帝國元氣大傷,他們只要一鼓作氣,再加上地中海女神的指引,就能直搗黃龍,征服聯合帝國,修復特異點。

  可沒想到聯合帝國軍被消滅了,朔月卻又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藤丸立香沉默不語,只是攥緊拳頭,指關節微微泛白。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朔月會選擇背叛。

  「忠君之事,擔君之憂,或許是東方的忠義之道,讓那位大秦的將領不願意屈居人下吧。」手環那端,醫生嘆息著道,「就算尼祿說朔月是擬似從者,可歸根究底,靈基也會影響到附身的人類本身。」

  「但他不也答應過尼祿陛下守衛比薩,甚至遠征聯合帝國嗎!」藤丸抿嘴,不甘道。

  「你是不是忽略了一點,藤丸。」一道熟悉的聲音做出了回應。

  布狄卡和藤丸驚愕抬頭,只見一位白髮的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他們走來。

  那雙血色的瞳孔里,並沒有身陷敵營該有的驚慌。

  「你難道忘了,尼祿手上的令咒,只剩下一划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