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青兒

  白夜搖了搖頭,感覺腦袋要裂開一般,剛想回憶一下,但一回憶,腦子裡盡皆是月光化成的刀刃,無數刀刃像是在切割自己腦袋一般,讓白夜疼痛不已。

  老人放下湯藥,看著用頭撞擊牆壁的白夜,抱著白夜撫慰著,「孩子,別想了,你就是阿牛,是我們的孩子。」

  白夜喘著粗氣,悶悶的問道,「我,我是阿牛?你們是誰?」

  老婦也進來了,看到白夜這模樣,也抱著白夜哭喊著,「啊牛,我們是你的爹和娘啊。七八年前,你偷偷跑出去參軍,說要去建功立業,每每夜晚,我都心驚肉跳,夢到你渾身鮮血的爬回來。果然,那天在河水裡看到你了,老天有眼啊,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嗚…」

  老婦抱著白夜哭泣起來,讓白夜一陣手足無措,而且,白夜渾身是傷,包裹著全身的紗布被他們這麼一抱,又滲出鮮血。

  老婦摸到手濕,趕緊鬆開白夜,「啊牛,你沒事吧?老頭子,快快快,包紮包紮,啊牛,是娘親太激動了,太用力抱你了,疼不?」

  說完,老婦心疼的撫摸著白夜的臉頰,滿是繭子皺紋蒼老的手,很溫暖。

  白夜笑了笑,低聲說道,「娘…娘,我不疼。」

  老婦開心不已,捂住嘴巴又哭了起來,老漢看著白夜,雙手放在在胸前問道,「我,我呢,我呢?」

  白夜猶豫一會,確實也想不起自己是誰了,不過還是低聲喊道,「爹…」

  兩位老人哭泣著,抱著白夜,讓白夜倒吸一口冷氣,兩位老人趕緊鬆開手喊著,「快快快,換藥換紗布包紮…」

  白夜傷得很重很重,身軀上有著無數道刀痕,甚至有數道深可見骨。

  老人也只是敷上普通的靈藥,這些應該都是老人好不容易採摘到的珍貴靈草,配置成簡陋的靈藥都給白夜敷上了。因為白夜煅體術防禦很高,普通人根本縫不上傷口,別說普通的針線了,就算是很多上了等階的武器劈砍,也破不開白夜的防禦,因而,他們也只能強行敷上厚厚的靈藥去止血療傷。

  幸而白夜本身恢復能力也很強,有著水木屬性自行修復,才不至於止不住血,不過因為強行使出《風雪寒霜劍法》第五式的緣故,白夜也受到反噬,加之重傷…這次能活著,真的算命大了。

  受傷太重,白夜變得嗜睡,加之太多傷,內服外敷,沒幾天就把老人珍藏的藥材消耗一空。

  聽老人說,這裡是一處叫為大槐村的村子,因為村口有一棵千年大槐樹而命名。村子裡只有三四十戶人家,以耕種為生,婦人們也會織布,老人家便也有一台織布機。

  白夜那身破爛衣裳早已扔了,這幾天老婦人除了照顧白夜外,便是給白夜織一身衣服。

  這天中午,嗜睡的白夜剛剛醒過來,一陣劇痛讓他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剛睜開眼睛,便看到床邊有一位清秀的姑娘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白夜好奇的看著她,「你是?我妹妹?」

  白夜喪失了記憶,每次想回憶過去,都是一陣月光化成無數刀刃向自己劈砍過來,讓他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不得不停止繼續回憶。

  那女孩聽到白夜的問話,低著頭輕輕抽泣著,讓白夜又是一陣慌亂,看不得對自己好的人哭。

  老婦聽到動靜,停下手中的活走了進來,看著女孩笑著對白夜說道,「啊牛,這是青兒啊,你忘記了嗎?從小你就和青兒定了娃娃親的,當初你離開家出去,便是說想建功立業做成一番大事回來娶青兒的。」

  說完,老婦也在床邊坐了下來,握緊女孩的手心疼說道,「這幾年委屈青兒了,在咱們大槐村,女孩十八最遲二十就嫁了,今年青兒都二十二了,不知道聽了多少非議,你啊,快點好起來,然後把青兒娶過門才是。」

  白夜茫然的點了點頭,內心只知道要好好聽娘親的話,於是不由自主的回應著,「好,都聽娘的。」

  老婦很開心,青兒也羞紅了臉。

  直至晚上時分,青兒回去休息之後,白夜才奇怪的問道,「娘,爹呢?今天怎麼沒看到爹?」

  老婦眼中有些擔憂的說道,「你爹去採藥啦,不過你放心,是跟你大壯哥一起進山的。你爹不止是村里唯一一個大夫,他啊,也會打獵的,也會種地,也會做飯,當初就是看到你爹這麼勤勞,我便願意嫁過來了。要知道,娘親年輕的時候,也是遠近有名的俏姑娘呢,大把人上門提親。」

  白夜笑了笑,「那娘肯定是村里最最最美麗的女子。」腦海,一道身影一閃而過,穿著白衣,很是美麗,那是白依依,喪失記憶的白夜,便把那模糊的美麗女子當成眼前「娘親」年輕的時候了。

  老婦掩嘴笑了起來,「嘴真乖,跟小時候一樣,就是你這嘴,才把人家青兒姑娘哄得這麼些年都願意等你的吧?!」

  白夜笑了笑,好奇的問道,「娘,能多說說青兒姑娘嗎?」

  老婦點了點頭,輕嘆說道,「青兒姑娘啊,二十多年前,你爹去深山採藥,看到那處村子被野獸襲擊了,聽說是大貓,就是很大隻的老虎。」說著,老婦比劃一番,「頭這麼這麼大的,你爹說老虎很可怕的。」

  「聽到求救聲,你爹帶著一把砍柴刀就衝上去,一刀劈在老虎的腦門上,那老虎吃疼,就逃跑了。」

  「你爹把那戶人家救了,那會,男人被老虎咬斷了腿,身後護著個大肚子的女人。那處村子的十幾戶人家,都遭殃了,你爹就把他們帶到咱們大槐村來。」

  說到這,老婦輕嘆一聲,「那女人就是青兒的娘親,青兒命苦,因為女人在快要生的時候,受到了驚嚇,生下來青兒沒多久,她就死了。至於青兒的爹,那會好幾次都想隨青兒娘親去了,幸好被你爹攔住了,說他死了青兒該怎麼辦?青兒爹幸虧是個聽欠的人,為了青兒,便不再尋死。」

  老婦輕輕給白夜餵著苦澀的藥湯,繼續說道,「青兒爹腿也斷了一條,不過手藝還是很好的,做出來的家具舒服又耐用,隔壁村很多人都喜歡呢。有這手藝,加上你爹時不時的也去幫襯,那會你還很小,我和你爹也時常帶你過去青兒爹家看看,於是久了有人出聲調笑問你喜不喜歡青兒?那會青兒才剛會爬,你就說很喜歡青兒,啥啥的說長大要娶青兒,於是,青兒爹想著你爹對他們有救命之恩,便請求辦了個娃娃親,讓我們兩家成了親家了。」

  白夜恍然,然後是這樣啊。

  老婦繼續說道,「啊牛啊,咱們做人要有良心,青兒很是俊俏,比娘親年輕時也不差,附近也有很多人上門說親的,但都被青兒拒絕了,甚至你爹那個老糊塗也勸說那個呆木匠,想把青兒給尋一戶好人家給嫁了,畢竟你消失那麼多年了,總不能讓人家一直等著不是?唉,我也是同意了的,但人家青兒,非要等你,還說,你要是一輩子不回來,死在外面了,也要給你守寡一輩子。你說說,多好的姑娘啊,這輩子,你要是不好好對待青兒,娘親可不會放過你的。」

  白夜鄭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娘親,我會好好對待青兒的。」

  老婦滿意的笑了笑,看著喝完的藥湯笑了起來,「小時候你最怕苦了,生病老是不願意喝藥。看來是長大了,沒有再抱怨藥苦。」

  白夜笑了笑,「娘親餵的,再苦也是甜的。」讓老婦笑得更為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