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禮儀教養嬤嬤來了。
顧安平帶著四個丫鬟親自站在門口迎接。
「我之前生於民間,長於鄉下,過於隨性,所以並不知太多禮儀規矩。」顧安平望著嬤嬤,謙和地說道,「希望嬤嬤不吝賜教,凝華感激不盡。」
接著,她使了一個眼色。春淇立即上前,將一個荷包塞進了教養嬤嬤的手中。
教養嬤嬤掂了掂手裡的分量,立即擺出一副笑臉,說道,「公主真是折煞老奴了,不過,老奴要把醜話說到前頭,學規矩終歸是要吃苦頭的。」
「凝華不怕吃苦,嬤嬤,請——」
「嗯。」教養嬤嬤滿意地點了點頭,「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雖然才度過短短數日,顧安平的膝蓋、肩膀等關節就已酸痛無比。腳上的水泡也是破了又起,起的又破。
可是,無論何時何地,顧安平都始終保持著謙和有禮的公主姿態。無論太陽多麼毒,無論關節多麼痛,從來都不吭一聲。
「這個拜禮呀,就比較簡單了。」教養嬤嬤慢條斯理地說道,「老奴給公主講講要領,公主聽好了。」
「上身直,膝著地,攏手下垂,頭微低,即禮成。」
顧安平跪得筆筆直直,旋即就向教養嬤嬤行了一拜。
「頭不要低太多,稍微抬一點。低頭的時候腰不要塌。對,就是這樣。」教養嬤嬤邊指點道邊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了。你也起來吧,坐椅子上來說。」
「是。」顧安平恭敬地答道,在椅子上落座的時候,坐容也是標準的。
「坐、站、跪、走,還有各種日常禮、宴禮,你都學的差不多了。」教養嬤嬤稱讚道,「你現在的樣子,規矩得和宮裡長出來的也不差什麼了。」
「多謝嬤嬤,教導有方,點石成金。」顧安平莊重地謝道。
「行了,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嬤嬤嘴上雖是這麼說著,可臉上的笑容卻怎麼也壓不住。
「公主已經知禮儀,懂進退了。老奴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明日老奴便回宮裡復命。公主只需安心待嫁即可。」
「那真是勞煩嬤嬤了。」顧安平說道,又從手上褪下一個鎏金鐲子,塞給教養嬤嬤。
「凝華無以為報,以此鐲為證。若是以後嬤嬤有什麼事情需要凝華的,只管來將軍府找就是了。」
「好好好。」教養嬤嬤一連說了三個好。「還請公主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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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後的日子裡,顧安平也沒浪費時間,整日向四個丫鬟打聽將軍府的事情。
其實說起來也沒有多複雜。
將軍蕭玄墨的父親蕭竹杉,當年跟隨先帝顧庭軒,發動政變,打下江山。
先帝顧庭軒感念蕭竹杉的開國之功,不僅直接封侯賜府,讓他升為從一品的護國將軍,而且,還將公主顧清弦許配給了他。
「這顧清弦公主就是當今聖上同母的親姐姐。」夏歌補充說道。
一年後,公主難產。生下其子蕭玄墨後,撒手人寰。
三年前,蕭竹杉因多年征戰,舊疾難愈,離開人世。
先帝感念他的功德,甚至為他舉辦了國喪,而且,將他的官職和所統領的軍隊直接延襲給他的兒子蕭玄墨。
這位蕭玄墨將軍,雖然出身高貴無比,卻沒沾染半點紈絝之氣。在訓練的時候從不搞特殊對待不說,當兵也從最底層的士兵開始做起。
蕭玄墨不僅作戰的時候英勇無比,而且討論起兵法,更是謀略過人。短短兩年,竟直接收復了南疆。
「只是——」春淇停頓了一下,「這位蕭將軍有一房側室。」
其實,這本是不被允許的。因為這是怕主母還沒有進門,庶子就已經出生了。
而顧安平遇到的剛好就是這種情況。
蕭玄墨將軍的這個妾叫做展星月,是苗族人,與蕭玄墨將軍相識於收復南疆的時候。
然後,蕭玄墨就把她帶回來了,非她不娶。而且,還口口聲聲地要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甚至把老將軍氣病了,也不鬆口。
不過,因為這個展星月並非漢人,地位又實在低下。經過無數次的拉扯和爭吵,將軍和老將軍只能各退一步,將軍封她為側室,而老將軍,則答應絕不催將軍娶正妻,讓她妾為妻坐。
「而我,就是這個讓人為難的正妻。」顧安平聽到這裡,似乎越來越明白,為什麼皇帝一定要把她塞進將軍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