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難以承受的真相

  「嘶——」

  冰冷的空氣刺入肺腑,如同一柄利劍洞穿意識。

  氧氣,刺激了我麻木的神經,讓我從一具無意識的碳基聚合體重新變成活物。

  如同程序啟動的機器,我睜開惺忪的雙眼,起身,對著面前空白的牆面凝望。

  眼前一片空白,腦海一片空白。

  這是久違的感覺,完美的自然醒。

  自從加入了【超現實樂園】,我的生物鐘一度紊亂,需要依靠鬧鐘甦醒。

  而現在,一切似乎都回來了。

  【習慣】再度支配我的生活,一切即將回歸正軌。

  5:55AM準時甦醒,對著牆面沉思一會兒,聽到鬧鐘鈴聲開始刷牙洗臉,這就是我的【習慣】。

  奇怪?鬧鐘怎麼還沒響,現在是幾點……

  7:35AM

  「糟了!我怎麼睡過頭了!上班要遲到了!」

  胡亂刷幾下牙齒,用毛巾抹幾把臉,顧不上打理儀容,劉颯蹲在門口系好鞋帶,像百米飛人一般彈射起步。

  在他猛然起步的瞬間,迎面清幽撲鼻。

  這沁人的幽香不是化學勾兌的庸脂俗粉,而是一種自然清新的出塵芬芳,讓劉颯像是吃了一顆薄荷糖。

  但在劉颯陶醉失神片刻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腦袋即將像鐵達尼號,迎面撞上一對傲然挺立的冰山……

  美麗的悲喜劇。

  「啪!」

  一隻精緻白皙的手掌按住了劉颯的腦袋,穩穩的制止了事故的發生。

  「你好。」

  緊接著,一道冰冷婉轉的聲音,搶先打破了即將到來的尷尬場面。

  這聲音像解凍的山泉,冰冷而動聽。

  和對方的坦然自若相比,劉颯羞愧的耷拉著腦袋,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呃呃呃……我……我急著上班,抱歉!」

  如湖泊般寧靜淡然,對方輕飄飄的留下一句。

  「沒關係。」

  說完對方留下一道清秀的背影與一串清脆的腳步,消失在了劉颯的世界中。

  悻悻的抽了抽鼻子,劉颯忽然發現自己剛才好像一直低著頭,都沒看清對方的臉……

  他只能從背影看見對方穿著簡約的白色制服,一頭淡米黃色的秀髮編成辮子紮成幹練的髮髻,露出修長白皙的後頸。

  雪白的膚色令劉颯莫名感到一絲凜冽的寒意,透著一種拒人千里的冷漠。

  「是樓上的鄰居麼……」

  拍了拍腦袋,劉颯莫名的有了種發現新世界的奇妙體驗。

  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發現自己樓上居然住著這樣一位存在。

  如果不是自己因為睡到自然醒,耽誤了上班時間,自己和對方或許會像兩條不同時間軌跡上的列車,毫無來往。

  有些東西,只有打破【習慣】的軌道才會看見。

  經過漫長的通勤,劉颯氣喘吁吁的來到公司,迎來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上班遲到。

  沒有想像中的不安與沮喪,反而有一種體驗全新事物的刺激。

  頭一次的,他看見了自己從未領略過的新世界。

  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早上八點街道的樣子了,有種回歸兒時的感覺。

  還有,今天看見了,了不得的風景啊……

  ……

  「你這是……在發哪門子的瘋?」

  坐在椅子上處理文件的韓探長,一臉凝重的表情,從山一樣的文件中抬起頭來,凝視著面前這個患有嚴重臆想症的精神病。

  就在剛才,他聽到了人生中最令他感到不安的事情。

  「我沒有發瘋,只是想拓展一下自己的藝術領域,我覺得格鬥也可以為我帶來藝術的靈感,想像一下,充滿力感的身體線條,在互相交碰中迸發出的激情和活力,將會帶來……」

  「將會帶來一起又一起新的案件。」

  韓明哲嘆了口氣,他正處於人生中最關鍵的節骨眼上。

  作為一名負擔著整個家庭的中年男性,他在面對有生以來最大的事業壓力。

  昨天的案子稍有不慎,就會引發難以想像的後果,他必須投入十二分的心力準備好即將交接的案件材料。

  這些案件材料中……

  有難以想像的東西存在。

  在昨晚燃燒起熱血後,韓明哲沒有因為【專家】的介入草草了事。

  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探尋真相,將那位被害者的住所仔仔細細的搜索了一番,並根據各種物證將被害人的事情順藤摸瓜調查了一番。

  順著這些線索,他拼湊出了一個地獄。

  在這些血淋淋的事實面前,韓明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發掘出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人崩潰。

  僅僅一夜之間,他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過往一生的所見所聞都是虛假的夢境。

  知道的東西太多,也是一種負擔,清醒的人總是活得比一無所知的人更加疲憊。

  原本身為【維序局】的一名探長,韓明哲以為自己已經知道的夠多了。

  正是這份職業的關係,他深切的明白這個世界並非表面的那麼美好。

  有很多的東西,必須被掩埋在和諧的外表下,必要的謊言也是社會建立的根基。

  但這次,他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對於所謂的真相,自己根本一無所知。

  現實,比夢境還要荒誕。

  回想著自己過往幾年【超現實遊戲】中經歷的一切,韓明哲忽然覺得自己大徹大悟了。

  在真相面前,最大的阻礙不是荒誕的表象,而是安於現狀的平淡生活對認知的侵蝕。在打破現狀與直視真相的恐懼面前,不是每個人都能拿出那份改變【認知】的勇氣。

  這份真相的重量太沉重了,沉重到自己的靈魂難以負擔的地步。

  如果有重來一次的選擇機會,比起這令人難以呼吸的真相,韓明哲一定會選擇安眠於無知的美夢之中。

  但一切都太遲了。

  自己已經因為一時熱血上涌,踏入了真實的世界之中。

  【專家】馬上就要到來。

  自己該怎麼做?

  毀滅一切證據,裝作一無所知?

  坦露自己發現的一切,聽天由命?

  自己會迎來什麼樣的命運……

  而就在這命運抉擇的關鍵時刻,突然破門而入冒出一個壓力小子,要帶他領略前所未有的全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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