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與道合

  就在眾人為見識到【二狗流】這奇蹟般的精武而無限感慨時,被自己的招式所擊中的范馬黑皮勇,又又又又從深淵中走了出來!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結果是……

  盾的勝利!

  誰也沒有料到,就連范馬黑皮勇自身,也無法擊敗自己!

  此刻的范馬黑皮勇,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惡鬼,身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血色氣場。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現在的范馬黑皮勇和之前截然不同,仿佛從一頭人形凶獸進化成了真正的鬼神!

  「十蛇田大人,快用你無敵的【二狗流】想想辦法啊!」

  然而,就在眾人如握緊救命稻草般喊出這句話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轉瞬之間,十蛇田黑色海草般烏黑飄逸的頭髮,變得一片雪白,仿佛燃燒殆盡的柴薪,只剩下蒼白的灰燼……

  「怎麼回事……這!」

  「這就是同時使用【瘋狗】和【鬼獒】,施展魔法的代價!」

  強大的意念,有時候也需要堅實的物質基礎來支撐,那顆承載過多力量的心臟,終於還是走到了盡頭……

  看到生命在極致的燃燒中,化作灰燼的美景,莫真像是在鑑賞一副鮮活瑰麗的畫卷,如痴如醉。

  眼前這為了心中的意念,而燃至盡頭的美麗姿態,才是真正的【活著】!

  使用【二狗流】的武者是有極限的,但【二狗流】是無敵的!

  縱使在最後燃盡了生命,依舊沒能擊敗強敵,但十蛇田此刻能為所欲為的大聲宣誓。

  「是我輸了呢……但是……【二狗流】沒有輸!!!」

  這句話響徹天地,至今仍然作為傳說,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不斷迴響。

  在尖峰山的巔峰一戰中,有一位用生命捍衛【二狗流】,被人稱作【二狗子】的男人,至今仍然安眠於此……

  儘管十蛇田奉獻生命呈現的魔法,依然未能將【巨凶】擊敗,但是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握住了……很大呢!」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眾人沉浸在五味雜陳的情感時響了起來。

  在十蛇田燃盡生命的作戰下,這位其貌不揚的矮瘦老人終於把握住了至關重要的【那個】。

  只見射川剛器用一個詭異的握手姿勢,死死握住了范馬黑皮勇那根粗大的中指。

  被握緊中指的范馬黑皮勇臉上露出了很屑的笑容,像看待灰塵一樣俯視著射川鋼器。

  「死老頭,你腦子壞掉了嗎?這樣子還敢跑來開玩笑,馬上就把你變成死老頭!」

  就在他想要像彈走身上的灰塵一樣,輕而易舉的將其擊飛時,范馬黑皮勇終於發現情況有些不太對勁。

  「嗯?這……怎麼可能!」

  動彈不得!

  明明只是被握住了一根手指,但整個身體就像是嵌入岩層一般,沒有任何一個部位可以動彈!

  眾人也被眼前這不可思議的畫面所震撼!

  明明只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頭,卻能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姿態,將那頭傳說中的【巨凶】制服……

  這就是傳說中的【仙術】嗎?!

  見識到此等仙術,莫真兩眼已經散發出手電筒般明亮的目光!

  然而沒等莫真開口,射川缸器便擺了擺手自曝道。

  「不必再說了,已經……品鑑的夠多了!老夫承認,這就是精武!」

  說話間,射川缸器的臉上露出了追憶之色,他再度回想起自己年少輕狂的歲月,和那個體液橫流的夜晚……

  於是他開始講述起那段傳奇的往事……

  ……

  肉改流是最強的武術,精武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

  是的,從前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肆意放縱自己的體魄,沉迷於肉體力量中的我迷失了自己,變得愈發狂妄起來。

  但有一天,一位瘦弱的老者,讓我徹底領悟到了何為精武。

  【握手吧】

  他如是說道,我仗著自身強橫的肉體,毫不猶豫的做了。

  在握住那隻手的剎那……

  我仿佛置身於激盪的江河中,整個人隨之縱情奔騰起來!

  回過神時,我已通體濕透,倒在了地上。

  這就是……所謂的【技】嗎?!

  在那一夜後,我終於認識到所謂的【肉體改造大法】,不過是不入流的旁門左道罷了。

  在放棄煉體,轉而追求【技】的極致後,我一次又一次的在技巧的磨礪中擊敗對手,實力突飛猛進。

  但逐漸的,我感受到了瓶頸。

  肉改流鍛鍊出的肉體,帶來了強大的力量,讓我的勝利變得太過輕鬆,使我在【技】的道路上再難寸進。

  日夜思慮的我苦苦尋覓突破之法。

  終於,在五十歲那年,我領悟到了【感恩】。

  當然,這不是每天打一萬拳的那個故事。

  而是【感恩】賜予我生命的自然,將肉體的一切交給自然,不再進行任何鍛鍊,甚至不再與人比試,轉而在冥想中專注的磨礪自己的【技】。

  終於,在將自己通過【肉體改造大法】得到的強大體魄,全部歸還給自然後,在變得無比瘦弱的同時,我得到了自然的認可……

  一招一式,已與自然相合。

  將自己的身體與自然大地合而為一,我終於領悟了極致的【技】!

  只要被我的手輕輕把握,被桎梏的人將面對與我相合的整個大地的壓制,被徹底制服!

  這便是通過精武將【技】演化到極致的仙術——【合地道】!

  ……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例外,全部被射川岡器的敘述所震撼。

  傳說終究只是傳說,但這可是傳說自己的親口認證啊!

  他們終於徹底相信:原來這些活躍在當代的武林傳說,全部都是如假包換的精武者!

  精武,從未離去!

  它只是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在眾人身邊!

  而莫真也被震撼了,他沒想到精武竟然可以自由到這般地步!

  收穫了,無比珍奇的靈感……

  就在眾人沉浸在各自的迷之感動中時,所有人眼前的畫面,突然瘋狂顫抖起來!

  「這是……地震了嗎?」

  只見范馬黑皮勇腳下的地面,竟然如蛛網般瘋狂龜裂,直接炸裂開來!

  那鬼神般強悍的軀體,竟要將這覆壓在身上的大地整個掀翻!

  轟隆隆隆——

  伴隨著地震般地動山搖的劇烈震顫,整個大地都在哭嚎!

  「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峰山在這鬼哭狼嚎般的驚天長嘯中,竟驟然崩裂開來,發生了山體滑坡!

  腳下的地面不斷坍塌崩壞,整個山腰的地貌都發生了改變,像是被一頭巨大的凶獸,狠狠啃噬了一口!

  當眾人四處躲閃,在恐怖的塌方中站穩腳跟時,崩毀的山腰上,只剩下范馬黑皮勇一人獨立。

  只有莫真肅然起敬熱淚盈眶。

  因為只有他體悟到了那超脫凡俗的藝境。

  那個畢生研習【合地道】的男人終於觸及到了這門仙術的極致,在這場山體滑坡中,徹底與大地合而為一!

  回歸自然,化作自然的一部分。

  入土方為安。

  終極的【技】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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