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方案變了

  朱鴻召、朱璐要陪同杜文琪留在大埔山郊野公園,希望警方能發現更多朱瑋益被害的線索,將綁匪繩之以法,暫時沒有辦法脫身。

  蕭良先與朱瑋興、杜文仲、夏侯江乘車過紅磡海底隧道,趕回中環江灣大夏,朱禕琳差不多同一時間趕到,蒼白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說同父異母的兄妹血緣關係了,誰知道身邊有人被綁匪綁架撕票,棄屍郊野,心情都不會好受。

  蕭良看了朱禕琳一眼,說道,「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香港子公司在江灣大廈租的辦公場地不大,算是經蘇利文介紹,臨時從持牌保安公司聘請的兩名安保人員,總共也就八名員工。

  除了經理室、財務室、儲物間以及一個八人工位的公共辦公區外,會議室也很小,不到二十平方,但能眺望到湛藍的維多利亞港灣。

  熊志遠將蕭瀟、曹帥、聶遠三人帶到江灣大廈,就將在同一棟樓辦公的耿臻以及另外兩名江省駐香港辦事處的官員請過來,交流此次馬來西亞聯誼洽談的一些情況。

  「到現場看到什麼情況?」熊志遠問道。

  「很可能第一次交易失敗的當晚,朱瑋益就被綁匪殺害了,在大埔山郊野公園發現的遺體,已經有輕微腐爛了。」蕭良說道。

  「唉,」熊志遠除了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難道這時候指責朱瑋益父喪之日,偷偷跑出去偷吃?

  蕭瀟、曹帥他們經香港轉機飛往馬來西亞,就知道朱瑋益被綁架一事,蕭良跟耿臻說道:「曹主任他們對僑團組織在香港的一些情況都不太熟悉,現在羅書記又迫切推進對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國的華商招商引資工作,只能拜託耿主任多幫幫忙啊!」

  「這個是我們應該做的,」耿臻笑道,「你們是不是還有事要聊?那我就帶曹帥,到我們辦事處參觀參觀……」

  駐香港辦事處,一個重要工作職責,就是協助省屬各部門以及各地市的招商引資工作。

  耿臻作為辦事處主任,雖然也是正處級,但省級外事部門歷來不受重視,他這個正處級,與地方上的區縣一把手相比,差距甚遠,甚至都不能與地市直屬委局一把手相提並論。

  耿臻他也能擺正姿態。

  再者,除開與許建強、徐亞雲的私交不說,他與羅智林、唐繼華也都認識,甚至希望能在今後的仕途發展上,能得到羅智林、唐繼華的提攜。

  至於省外事辦主任柳軼群與沈君鵬那邊關係密切,耿臻也不會太在意。

  本來省外事系統關係就複雜,耿臻又不是柳軼群一系,以前沒有巴結上,以後也沒有太巴結的必要。

  再一個柳軼群任外事辦主任都滿三年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調走?

  而以他的履歷背景,想在省外事系統解決副廳,太困難了:接下來十年內,空缺少、競爭多,就算有一兩個副廳位子空缺下來,大概率還會被其他系統的人搶占。

  事實上在省直部門內部,到了他這個位置,下一步還需要爭取到地市工作鍛鍊,然後再有強力的援手,才能有機會繼續往上走。

  又或者他在駐港辦主任的位置上,真做出令省里大佬都眼睛發光的亮眼成績出來。

  說起來,耿臻與沈君鵬也相識多年。

  去年東洲市招商引資大會,耿臻也是出了大力,與樂建勇、袁唯山等東洲市的官員也藉此相識。

  不過,沈君鵬南下在港深發展這麼多年,滿腦子想著利用省里的資源,為君鵬實業添磚加瓦,對駐港辦事處利用居多,甚至明里暗裡搶駐港辦事處的業務,實在難招人喜歡。

  駐港辦與江省香港貿易管理公司是一體兩面,也有經營上的業績需求。

  耿臻三年前到香港來主持工作,卻發現貿易公司原先利潤較豐厚的業務,基本上都被君鵬實業搶走了。

  而這兩年香港做內地轉口貿易業務的企業越來越多,江省香港貿易公司受到種種政策限制,很多走政策擦邊球的那些業務不能沾手,經營這一塊越發困難。

  還是這兩年南亭實業、泛華商業做起來了,轉口貿易不用偷稅漏稅、轉移利潤之類的花招,江省香港貿易公司接下不少,耿臻這一塊的壓力才驟減。

  …………

  …………

  曹帥、聶遠由耿臻領著,先去江省駐港辦事處參觀交流,蕭良留他哥蕭瀟以及熊志遠一起走進會議室。

  蕭良拆開一包萬寶路,拖了一把椅子坐到會議桌前,開門見山的問朱瑋興、杜文仲:

  「你們是不是方案有變?」

  案情的一些細節信息被媒體透露出去,與綁匪的第一次交易無功而返,包括朱璐、夏侯江在內,身家與鴻臣高度捆綁的董事及高層管理人員,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鴻臣內部也已經由朱璐暫代總裁一職,負責集團的日常運營管理。

  而之前蕭良擔心朱王惠珍這個人太難搞,明確提出朱王惠珍不得插手鴻臣的運營,才是雙方繼續合作下去的基礎。

  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也很簡單,鴻臣董事會不要讓朱王惠珍參與進去就行了。

  朱王惠珍的脾氣,不要說朱家了,在鴻臣內部也是出了名的。

  蕭良相信朱鴻召、朱璐說服其他大小股東,將朱王惠珍排除在董事會之外,不是什麼難事。

  杜文仲一直以朱瑋益的首席「謀臣」、嫡系舅哥自居,之前幾次見面,杜文仲都沒有一次跟他主動打招呼或相互介紹。

  現在杜文仲在朱瑋益遺體被發現的現場,拉上朱瑋興、夏侯江,鄭重其事的渡海趕到江灣大廈來,跟他細談,蕭良掰著腳趾也能想到,他們的計劃有變。

  「如果說,鴻臣這次提高對宿雲生物的股權置換收購比例,多出的一部分,我們願意直接以現金交易,能不能維持既有的價格不變?」杜文仲也是開門見山的問道。

  之前談的條件,是鴻臣以每股五元,向南亭實業香港子公司新發行兩億股新股,收購宿雲生物35%的股份,但要求南亭實業香港子公司,在持有新股期間,將投票權交由朱氏家族基金會執行。

  說白了,20%的新股,權重太高了,隨便聯合一個大股東就能搶奪鴻臣的控制權。

  換作任何一家上市公司的實控人,都不可能輕易讓20%的新股,集中到一家投資機構或企業手裡。

  真要是那樣,還不如直接將上市公司轉手出售——那樣的話,就是借殼或買殼上市了,在香港證券市場就得執行一個更為複雜、周期更長的流程。

  因此,之前的談判,必然要加上放棄投票權的這個附帶條件。

  朱璐、夏侯江他們也不願意鴻臣的實控權隨便易手。

  那樣會給鴻臣帶來太多的不可預見性。

  現在的問題,朱瑋益慘遭撕票,這件事註定會對此時的鴻臣帶來難以想像的衝擊。

  朱鴻召、朱璐他們都擔心蕭良會重新商談交易價碼。

  這也很正常。

  鴻臣復牌就會暴跌,股價很有可能從現在每股五元,暴跌到每股三元,甚至更低。

  就算蕭良同意放棄新股的投票權,但為什麼還需要接受之前的價格置換宿雲生物的股份?

  正常來說,兩億新股,應該以每股三元或者更低的價格(通常以某一段時間段內的平均交易股價,上下進行小幅度的浮動定價)折算,置換宿雲生物20%或者更低比例的股份,才是合理、才是公平。

  要是蕭良還答應原先的股價折算,相當於他主動將交易價格上浮百分之六七十了。

  天下沒有他這樣的好人。

  「杜先生你也應該知道,我不可能輕易答應保持原先的價格不變的,」

  蕭良皺著眉頭,說道,

  「就算你們拿出一部分現金收購宿雲生物更多的股份,我也吃虧太多了。這樣吧,我們也沒有必要繞彎子。瑋興總知道我是很直接的人,只要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我這人不會在意一時的盈虧。杜先生,你把你們的想法都說出來吧,我才能更好的權衡。」

  朱瑋益的死,雖說給鴻臣與南亭實業的合作掃清了障礙,但接下來不確定性太多了。

  蕭良這時候寧可選擇跟上元製藥合作進行交易。

  上元製藥開出的交易價碼,看上去比鴻臣低了百分之二十五,但實際上元製藥的股價更為堅挺,自身盈利能力更強。

  甚至在交易完成後,在未來六個月里上元製藥的股價增減幅度,能比鴻臣超出25%,上元製藥開出的實際交易價碼,就將與鴻臣一致。

  上元製藥現在還沒有鬆口,主要也是他們很清楚這一點。

  說白了,香港子公司將宿雲生物一部分股份交易出去,換到手的也只是兩家新發行的新股而已,那實際交易價格,就要等到鎖定期滿之後看實時的新股減持價才能最終確定。

  之前都是虛的。

  蕭良之前更傾向跟鴻臣合作,主要還是考慮雙方在東洲協同發展飲料產業的大局。

  現在鴻臣因為朱瑋益的死,充滿更多的不確定性,這個合作的基礎就被嚴重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