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公司提前派車等候在機場。
許建強、徐亞雲難得回一趟秣陵,自然要回去一趟看望老人、小孩,不能一直浪在外面忙事業,蕭良與顧培軍坐車直接從機場出發,過江走高速返回東洲。
趕到東湖路九號新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家裡已經準備好晚飯,特意等他回來。
蕭良進院子,看到王行揚與羅智林、唐繼華、錢少斌都坐在他家院子裡,笑著說道:
「你們不會指望我第一次去香港,就能談出什麼確切的成果來吧?這麼迫不及待的來我家守株待兔了。」
「行揚說你今天夜裡能回東洲,你家肯定會準備不少好菜,硬拉著我來蹭吃蹭喝。」羅智林哈哈一笑,說道。
今天主要是趕飛機、坐車,基本也是坐飛機上、車裡休息,卻是香港八日行見了太多的人跟事,不間斷的交流,還要儘可能吸收香港當前的信息,強度還是極大的。
蕭良也是有些疲憊,坐到餐廳用餐,也是儘可能詳細的跟羅智林、王行揚、錢少斌以及他爸描述此行的所見所聞。
當然也重點談了香港製造業的前世今生,以及與蘇利文、熊玉容、朱鴻召、朱璐、錢晉章等人交流香港製造業未來出路以及泰國等東南亞國家及地區所面臨的經濟、產業困境。
不管蕭良如何去批評乃至抨擊香港製造業的沒落與不求上進,人均年收入才剛有五百美元的東洲,是不是沒有資格指手畫腳的。
羅智林、王行揚所關心的還是能繼續從香港吸引多少產業資本,落地到東洲促進諸多產業的發展。
然而問題的關鍵也在於此。
香港數以萬計的工廠主們,太滿足於輕工製造依託廉價勞動力、廉價的地租及優惠的稅收政策以及旺盛的外貿需求攫取豐厚的利潤,然後再回到香港買樓、賣樓。
即便香港還有一部分製造業有往內地轉移的需求,廣深等地依然是第一選擇。
僅僅依賴蕭良個人的魅力,又能從香港拉來多少投資?
這也是他推動宿雲生物部分股權資產,到香港套現,然後作為劣後資金投入天盈投資的關鍵——希望香港的產業資金能保持積極進取的活動,他得哄著、騙著,太雞兒累了。
而東洲的輕工製造,更多還要積極扶持內資民營企業的發展壯大,裝備製造則要積極走出去,與國際先進企業建立合作。
除此之外,接下來東洲有兩個大的機會可以抓住:
一是兩千年以後全球重化工業加速往中國沿海地區轉移,但這主要依賴獅山港古江口深水港的建設,能不能趕在這個周期的前期或者更進一步,兩千年之前就能落地。
還有一個機會,就是亞洲金融風暴,會對亞洲四小虎現有的製造業造成狂風掃落葉一般的打擊,將令泰國、菲律賓、印尼以及馬來西亞的華裔產業資本,在痛定思痛之後,加速往中國大陸轉移。
蕭良還清晰記得前世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後,印尼持續三十年的繁榮毀於一旦,其統治集團為了轉移國內矛盾,在國內誘發排華騷亂,迫使華裔資本瘋狂外逃。
東洲要抓住這次機遇,現在就得將招商引資的重心,從港台地區分出相當大一部分,轉向泰國、菲律賓、印尼以及馬來西亞,與這些地方的華人華僑進行更密切的接觸與合作。
在羅智林面前,蕭良話當然不可能說得太滿:
「我這次到香港,與蘇利文、錢晉章、朱鴻召、朱璐他們,就泰國等國的經濟產業、貨幣政策等等進行了一番交流。這些國家的問題還是相當嚴重的,相信泰國、馬來西亞的華人華僑更有感觸。國內既有更為堅實、完善的產業結構,又有充足的服從性更好的廉價勞動力,還有十二億人口這一全球獨有的龐大市場,東南亞的華人華僑,只要做好引導工作,這些地區的華資應該有往大陸進行產業轉移、投資的意願,值得我們重點去挖掘……」
「是的,這個工作市政府那邊要重視起來……」羅智林點點頭說道。
「羅書記,你這次不要讓我找鍾市長匯報了,我都沒有領政府一分錢工資,您老差使我幹活不合適,」蕭良連忙截住羅智林的話頭,說道,「我最多出出主意,這事讓王書記或者唐書記去找鍾市長談吧。」
「哈哈,你個滑頭。現在全市招商隊伍進行重整,剛剛培養出一點銳氣,各方面能力還有不足,我還指望你再多提供些指導呢。」羅智林笑道。
「我也沒有去過東南亞,兩眼一抹黑,情況是真的不熟悉。」蕭良說道。
「行吧,讓行揚去找鍾市長匯報,先看市政府有什麼好的想法,先著手行動起來。」羅智林說道。
單單是東洲主動出擊,級別與分量還是有所不足的,理論上更應該是省里牽頭推動相關的工作。
然而想到柳軼群的作派,蕭良也是暗暗頭痛,跟羅智林簡略說了這次在香港,與柳軼群接觸的一些情況。
「柳軼群啊,」羅智林聽蕭良提到這個人,感慨說道,「他是之前沈君鵬父親沈維剛在任上時提拔任用起來,能力還是很強的,也一直自視有治理地方的才幹,這兩三年負責外事辦工作,也算是做得有聲有色吧,省里還是重視他的。」
羅智林肯定不會妄加評論同僚,但蕭良聽他的語氣,對柳軼群的一些作派還是知道的,也並沒有真正欣賞這人的意思。
「培軍還要趕著回雲社去,我這幾天在香港也是累慘了,就不陪你們喝慢酒了,我要趕回去補覺了。」蕭良將杯中酒敬完,就準備開溜。
「你不睡家裡,又要跑哪裡去?」葛明蘭「不滿」的問道。
「唔唔,媽,」蕭良連忙說道,「我給你跟採薇姐帶了禮物,其他人都沒有份,就你們兩個有……」
為了方便攜帶,蕭良將此行挑選的禮品,將小包裝盒與大包裝袋拆開來,單獨塞到行李箱裡。
蕭良這時候將扔到客廳里的行李箱打開來,讓他媽跟錢採薇選:「你們各選一件,又或者各選兩件——我買的應該有多,夠分。」
「這都是買了什麼東西?」
葛明蘭蹲過來,拿起來一隻小盒子,看標籤四千多港元,打開來看竟然只是一條絲巾,就覺得燙手,合上蓋子就扔了回去,回頭將大兒媳婦錢採薇喊過來,
「一條絲巾要四千多,還是能當飯吃啊?我不要,我不要,採薇、採薇,你過來看看,多挑幾樣,給你媽、你妹妹也挑兩樣……」
錢採薇挑了一條絲巾,葛明蘭又拿了兩條絲巾跟一隻手包硬塞到她手裡,才放蕭良、顧培軍離開。
蕭良與顧培軍分開,坐車回到秀山家園。
胡婕正好在隔壁跟朱禕琳在一起,聽到蕭良回來的聲音,兩女就走了過來。
朱禕琳這次回香港待了三天,就返回東洲;鴻惠堂純淨水業務正處於高速發展期,有太多的事情,她沒有辦法離開太長時間。
「你怎麼在香港待了這麼久?」朱禕琳還覺得蕭良這次在香港停留太久了,好奇的問道,「胡婕沒有陪你過去,雲社的兩個小寡婦家裡又有事情沒能走得成,香港到底有誰把你的心給勾住了?」
「呸,礙著我什麼事?你怕他被人勾走了,你自己不在香港盯住他?」胡婕伸手去掐朱禕琳。
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
蕭良心裡忍不住要唉聲嘆氣,從行李箱裡挑出四隻包裝盒,跟胡婕說道:「給你跟周軒、張叔毅、邵芝華都帶了禮物:女的絲巾,男的皮夾子。我明天可能要在雲社開一天的會,你帶給他們。」
「啊,都是基本款啊,你這也太沒誠意了吧?」朱禕琳打開一隻包裝盒,「數落」蕭良對胡婕太小氣,竟然跟其他公司高層一個待遇。
「這條絲巾不好看,」蕭良看了一眼朱禕琳手裡的絲巾,拿了回來,又從行李箱裡拿出一隻裝絲巾的包裝盒,遞給胡婕,說道,「這條絲巾好看,專門給你選的。」
「那也只是基本款,你太摳門了——我這次給胡婕還專門挑了愛馬仕的最新款手包呢,比你這檔次高多了。你不怕胡婕的心被我勾走啊?」朱禕琳蹲到行李箱跟前來,看裡面裝的禮品,都是一水的基本款,打抱不平的拉著胡婕就要走,說道,「走,陪我睡覺去,別理這個小氣鬼了。」
「啊啊,我得將周軒他們的禮物帶上,」胡婕呀然叫道,拿了包裝袋將給周軒、張叔毅、邵芝華三人的禮品裝進去,又隨手將蕭良手裡那隻包裝盒拿過去。
「你也太沒出息,也太好打發了,這麼就容易心滿意足了?」朱禕琳跺了跺腳,又一屁股坐回沙發上,說道,「得得得,你自己不爭氣,這麼好騙,我也幫不上你了……」
蕭良坐到朱禕琳身邊,指著胡婕手裡的包裝盒,說道:「你試試看,看我眼光怎麼樣?」
「這麼熱的天,怎麼試啊?」胡婕站在茶几前,打開包裝盒,剛要將絲巾拿出來,卻摸到裡面有塊硬物,美眸瞅了蕭良一眼,揭開絲巾一角,卻是一根項鍊藏在裡面,連忙拿絲巾遮住,說道,「還挺好看的……」
胡婕剛將包裝盒蓋上,朱禕琳眼明手快,一把給搶了過去,叫道:「你的眼神不對,這裡面有鬼!」
胡婕走過去要將包裝盒搶回來,不讓朱禕琳看裡面的玄機。
朱禕琳左躲右閃,趴到蕭良的大腿不叫胡婕抓住,將包裝盒打開來,將繫著一枚藍寶石墜子的項鍊拿出來,咯咯問道:「你們是不是背著做出什麼事情來了,送禮物還背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