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蕭總現在越來越吝嗇在公開場合發言了,真是可惜了啊;我在商海顛沛半生,自詡對做生意積累了一些心得,但每與小蕭總言,真是深感不如啊,」
朱鴻召跟站在一旁的鐘雲峰笑道,
「我這段時間思考嘉鴻集團往後應該怎麼走,卻發現怎麼都避免不了跟南亭實業以及衛雄包裝新材料、新澄瑞存在競爭,然而嘉鴻能這麼快走出危機,也確實得益於南亭實業、衛雄、新澄瑞的幫助。這真真是讓我糾結了好一陣子,還是小蕭總這話說得亮堂啊!」
「我這種漂亮話,也不是今天第一次說了,」
蕭良笑道,
「我們今天做什麼事都講究一個和和氣氣,連合理的競爭都要儘量避免,但我們在東洲之外,是不是就不會遇到競爭對手了,是不是大家都會和和氣氣的坐下來談市場、談利益分配?我現在也不怕南亭實業內部的管理人員罵我,我個人投資鴻惠堂純淨水,希望嘉鴻集團能在東洲發展得更穩、更好,就是要給南亭實業在身邊找一個不敢鬆懈、各方面持續進步的競爭對手。即便他們現在體會不到我的良苦用心,等到三五年甚至更長久的周期再回過頭來看,也會明白有競爭絕對好過沒競爭這個道理。要是郭秉廂、趙瀚他們有意見,朱董可以拿這番話告訴他們。」
「那我可就對郭秉廂、趙瀚他們實話實說啊?」朱鴻召笑道。
「照實說,我做事說話從來不怕得罪誰。」蕭良笑著揮手道。
沈君鵬、孫仰軍默默站在一旁,沒有辦法插嘴。
他們能說什麼?
說爾虞我詐、你死我活才是生意的本質,說雙贏、說良性競爭、談格局,全他媽是二逼?
一年前,甚至三個月前,他們或許還可以對蕭良這番話嗤之以鼻,笑他太幼稚,但問題在於,自嘉樂科技爆雷以來,蕭良踐行的就是他這一套理論,操他娘甚至在東洲還取得相當不錯的效果。
甚至就連他們對嘉鴻集團的持股利益能徹底穩定下來,也是得益於蕭良踐行這一理論。
相當被人家狠狠抽了一巴掌,還得默默咽下人家施捨的飯。
太踏馬憋屈了。
不過,對朱鴻召進一步深耕飲料產業上游供應鏈的想法,沈君鵬、孫仰軍也沒有急於表態。
嘉鴻現在走的路,是夠穩健了,但利潤想像空間也有限了。
哪怕接下來每年他們能從嘉鴻分得一兩千萬的紅利,但扣除掉他們應該支付給西港城信社的貸款利息,還能剩多少?
而朱鴻召此時要新建包裝產能,就需要追加新的投資,他們不跟進,那他們在嘉鴻集團的持股就會被稀釋。
現在證券市場行情這麼好,他們又怎麼可能拿出寶貴的資金,對嘉鴻集團追加投資?
「要不先看看你們鴻臣董事會是什麼意見,我們另找時間再坐下來討論這個問題?」沈君鵬完全不表態也不行,現在就希望鴻臣那邊先有一個明確的意見再說。
「行,我過兩天要回一趟香港,參加鴻臣的董事會議,我到時候跟瑋益、朱璐、夏侯江他們先商議一下。」朱鴻召點點頭說道。
「朱董哪天回香港?」蕭良問道。
「你也要去香港?」朱鴻召有些詫異的問道,「之前多少人邀請你去香港,你都懶得動?」
「熊志遠在香港成立天盈電子商務公司,拉著我跟許總投資,很多事情需要到香港面談,」蕭良笑道,「我們在鍾市長面前大談特談對接海外網際網路銷售平台,肯定不是說說而已啊,熊志遠那邊已經開工幹起來了!」
說實話,蕭良前世對香港這個城市的印象並不好,更何況他心裡很清楚香港在回歸之前,社會治安比內地一二線城市還要糟糕許多。
非必要,他還真不樂意跑去此時尚有東方明珠之謂的香港。
現在除了熊志遠招募幾名成員參與天盈電子商務的團隊,需要蕭良過去接觸一下外,更為重要的,是宿雲生物的股權以怎樣的方式轉到香港,為趕在明年拆分裝入上市公司做準備,需要蕭良親自趕到香港,跟熊志遠、錢晉章幫忙聯繫的幾名投資人面談。
宿雲生物想曲線在香港實現迂迴上市,蕭良還是很期待跟朱鴻召合作,因此想著有機會跟他同行。
沈君鵬、孫仰軍狐疑的打量了蕭良一眼,也搞不清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
…………
蕭良、許建強沒有參加晚宴就徑直離去。
招待晚宴過後,鍾雲峰等一干貴賓相繼而去,沈君鵬、孫仰軍、唐逸凡、溫駿、俞小榮、樂宥等人從索菲亞大酒店走回到星海投資在東洲大廈的新總部,也邀請袁桐、朱金奇以及代表江洲集團擔任越江董事的段武明過去聊一聊。
沈君鵬、孫仰軍到東洲來參股泛華商業,以及朱金奇、袁桐他們做嘉樂科技,都快整整兩年了。
中間經歷那麼多的波折、艱險,很多問題他們現在也都能看清楚了。
實業確實是他們所不擅長的領域,不要說面對妖孽的蕭良,他們沒有還手之力了,甚至都遠遠不及朱鴻召等人的專業水準。
不過,他們還是不能放棄實業。
這是他們將來在證券市場縱橫馳騁、進行資本運作的基礎。
只是未來如何去掌控實業,是他們需要認真思考的一個難題。
還有就是滬市指數從前期最低五百點反彈到八百點以上,短短不到五個月上漲了百分之六十多,之前跌慘的股票基本上都獲得相當不錯的修復性反彈;上漲兩三倍的股票比比皆是,誇張點的都有漲四五倍的。
接下來股市會如何走,也是他們這些人必須考慮的一個問題;即便牛市不會就此結束,但也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
越江雖然在短短半年時間裡,公司帳戶資金獲得近三倍的恐怖漲幅,但接下來該如何操作,袁桐、朱金奇他們也有些迷茫。
一方面是年初時證券市場遍地都是質優價廉的股票,像深萬科股價都低到三塊錢了。
另一方面他們前期就算是通過融資拆借,公司帳戶里的資金總額也只是三千萬,而隱蔽帳戶里的資金則高達五千萬,是頭輕腳重的配比格局。
在前一階段,他們拿三千萬資金,在深萬科這類股價低到三元附近的股票上建倉,然後拿五千萬資金拉抬股價,又趕上牛市的東風,當然是分分鐘將大量的散戶及機構資金吸引過來跟風,很簡單就將股價拉到一個恐怖的漲幅上。
現階段他們公司帳戶里的資金增漲到一個億以上,而隱蔽帳戶里的資金保持在五千五百萬左右,資金配比開始顛倒過來了。
還有就是兩百多支股票在夏季行情里都累積了不低的漲幅,牛市像是走進後半程,一些股票的走勢開始出現分化,他們的操作難度就大了。
就像深萬科,股價一度反彈到十元左右,這段時間回落到九元左右震盪,相比前期低點也已經上漲了三倍,他們哪裡還敢輕易復刻之前的操作,一骨腦的拿公司帳戶里的資金大舉進去建倉?
袁桐、朱金奇與藏身幕後的何雲劍他們討論了許久,還是覺得沈君鵬、孫仰軍他們之前在徐海科工上的操作,才是他們未來應該走的路。
雖然徐海科工被蕭良攪局了,沈君鵬、孫仰軍並沒能實現他們的真正目標,但融金以及星海前後還是從徐海科工上撈取逾七千萬的巨額收益?
試問這個年頭,做什麼實業能有這麼高的回報率?
蕭良那個孫子除外。
如果沒有被攪局,沈君鵬、孫仰軍他們在徐海科工上收割的利潤,真是難以想像。
因此就算對徐海科工的操作進行深刻反思,也堅定他們做這條路的決心。
不過,隨著夏季行情的延續,之前的小流通盤低價股基本上都被消滅了。
像徐海科工,股價最低時,流通盤(指可在證券市場公開交易的股票)都不到一個億。
那時期手裡能有六七千萬的資金,就可以對徐海科工徹底控盤了。
隨著股價上漲,徐海科工又搞了增發併購,在非流通法人股之外的流通盤市值已經超過七個億,相當於流通盤擴大了七倍。
這時候倘若誰還妄想拿五六千萬對其控盤,先得考慮能不能承受住蝸巢科技九月之後總計將高達一個億的減持。
考慮來考慮去,袁桐、朱金奇以及幕後的何雲劍都覺得越江還得戒驕戒躁坐下來,跟星海、融金進行緊密合作。
分則力散,合而力強。
他們三家核心資本加起來超過四個億,有足夠的資格在現階段證券市場掀風攪浪、操縱風雲。
至於怎麼合作,沈君鵬、孫仰軍當然還是希望大家將資金拿到一個盤子裡統一操作,最後按照投入資金的份額分配利潤。
不過,這年頭誰手裡掌握一億六七千萬的資金,後續還有可能獲得更多灰暗資金的支持,誰還樂意附驥他人之尾?
袁桐就覺得,大家既然在對嘉鴻集團的投資上,有了足夠的合作基礎,在證券市場的操作就沒有必要混同到一起,私下約定好一致行動,共同進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