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歐陽家的絕技
在「暉康」醫院中醫九科主事的時候，邊沐雖說不至於像陸式遠他們那樣在街面上結交各種複雜的關係，拉拉扯扯、吃吃喝喝那類事他是真做不來，當然，他也不願意在那種低效社交方面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不過，有些事，他也暗中過過耳朵、過過腦子，只是從來不在人前有所表現而已，沒辦法，小縣城來的小中醫醫生，就算出於自我保護的考慮，有些事，他也得多少關注一下。
在邊沐印象里，歐陽子夜平素有個愛好：搜藏古董。聽說，小範圍內，歐陽子夜在那方面還小有名氣，不管真偽，有些東西給到他手上他還是挺感興趣的。
自打小診所開業以來，邊沐跟廖津生走得一直挺近乎，時不時也聚在一起，喝喝酒、談談天、交換一下新點的醫學理念，無意中，從廖津生那兒邊沐得知歐陽子夜平時手不離捲地總愛看兩套書：《紅樓夢》和《李商隱詩集》，聽說，歐陽子夜情緒出現大點波動的時候，習慣親手抄錄《紅樓夢》部分經典篇章或者李商隱的詩作。
某種意義上講，歐陽子夜還是位「雅醫」呢！
邊沐在住處用桌上的算籌反覆推演過歐陽子夜的病情，不管自己是否願意出手盡心診治，於病理一道，邊沐要求自己必須將其中所有底層邏輯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思來想去，邊沐就琢磨著利用歐陽子夜在智力、情志方面的漏洞做點「文章」，爭取將其所患的「情志失和」之症徹底根除。
平時，邊沐如果真心想管這樁閒事，硬性擠兌的話他其實也能抽出點時間幫襯歐陽子夜一把，然而，鑑於歐陽子夜和那位漂亮女助理都是各有家室的人，邊沐自然心生厭憎之意，除非情不得已，說啥他也沒心思主動承攬這種破事。
現如今，黃伯喜被迫出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必須給！
邊沐將木盒子輕輕打開，從裡面小心翼翼地拿出那面仿古銅鏡遞到歐陽子夜手上。
「歐陽老師！幫著鑑定一下，東西對不對？」邊沐顯得非常謙和。
邊沐在心底早已認定，此時此刻，歐陽子夜絕對看不出眼前這個古意森森的玩意是件贗品，至於黃伯喜能不能識破自己的小「伎倆」，那倒無關大局。
在邊沐印象里，黃伯喜平時似乎對古玩應該沒什麼興趣。
邊沐之所以做這樣的判定，完全是他早已看出，歐陽子夜在情志方面已經形成非常明顯的「情緒障礙」了，再往前發展的話，眼神只會發展得更加木然、呆板、凝滯……
站在傳統中醫角度預判的話，歐陽子夜已經被部分「奪神」了。
神、氣、精、意……傳統中醫下診斷、做治療自有一套完整且非常自洽的體系，其中的「神」聚、「神」失說聽著有些虛無縹緲、不可捉摸似的，其實，那是部分中醫同行道行不夠，一方面天分不夠，另一方面後天也不願意下苦功鑽研，最終漸漸只會跟著西醫同行成天看西醫式體檢報告，開中成藥的同時也開西藥，假模假樣自稱走的是中西醫結合的新路子。
邊沐不一樣，最起碼，他現在已經達到能夠藉助「觀心苗」定病因、病勢、病源、病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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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地講，通過這面仿古銅鏡，邊沐得幫襯著黃伯喜將歐陽子夜的「神」重新「抓」回來，將「失魂落魄」的歐陽子夜解救回來。
同理，「失魂落魄」已經有段時間的歐陽子夜上哪兒去鑑別古董的真偽呢？！
再說了，就以「花田鬼市」那位經營戶楊大爺作為業界標杆衡量，從始至終，邊沐認為歐陽子夜一直都是門外漢，平時裝模作樣也就附庸一下風雅，小範圍里裝個13也就罷了。
唉！歐陽子夜這輩子活得虛頭巴腦的……沒勁！
眼前一亮，歐陽子夜的雙手甚至都有些顫抖，多少有些抖抖索索地鄭重其事的捧起那面古鏡，翻來覆去地研究了老半天。
趁著這個工夫，邊沐給歐陽子夜做了做「望診」。
四下里打量幾眼，邊沐發現窗台上擱著有便箋紙，於是，邊沐起身走到窗台那塊兒，邊筆帶紙都拿到餐桌上，刷刷點點，邊沐寫了一小行字扯下來站起來走到黃伯喜身旁遞了過去。
「瓦罐白米粥是沒得熬製了，待會兒點菜的時候，讓後廚用砂鍋給他熬點白米黃豆粥吧？」字條上就這麼兩句話。
黃伯喜是大行家，自然一看就懂，啥也沒說，直接出門找服務員安排去了。
「哪來的？」歐陽子夜目露驚喜地問道。
「朋友那兒拿的。」邊沐笑著回應道。
「漢代的？」歐陽子夜沉聲問道。
邊沐聽力相當好，聽得出來，歐陽子夜的聲帶都變得異乎尋常了，看樣子，老傢伙病得不輕呢！怪不得黃伯喜這麼著急。
「東漢末年，詠台款，陰鏡，另外那面『陽鏡』不知流落到哪一帶了，可惜了，只能算個『半寶』，您看著還行？」邊沐隨口瞎編了個故事。
「太行了！真沒想到，那個年代，銅鏡居然能做到這種境地，光可鑑人吶！毫髮畢現、神采浮現，想必你應該知道的，漢鏡有個極為特別的特點，漢之前，漢之後都達不到那種火候，可謂空前絕後！」說到這兒，賣了個關子，歐陽子夜就此打住話頭不再往下講了。
得！臭毛病又犯了！
「晚輩外行得很，願聞其詳！」邊沐笑著哄了哄歐陽子夜。
「神采透視！其它朝代無論制鏡工藝有多高超，那也只能清晰照出人形物影而已，漢鏡就不一樣了，它能真實地反應出一個人的神采，對咱們這一行來講，它就跟那X光機似的，也是挺重要的診斷輔助器材呢！碰上那比較特別的病人，用這種神鏡照一照，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家父在這方面頗有些造詣，可惜……我只是了解個皮毛，一直未得真傳。」歐陽子夜語帶真誠地解釋了幾句。
一聽這話，邊沐當時就有些傻眼了。
必須承認，歐陽子夜這番話邊沐還是頭一回聽說，在此之前，他是聞所未聞。
身為當紅名中醫，邊沐自然知道，但凡能在杏林醫壇獨樹一幟的名中醫，尤其那些中醫大家，幾乎都有一手或者幾手永世不外傳的「絕技」。歐陽子夜的父親當年號稱天下十大名中醫之一，手頭絕對握有不傳之秘，說來也是機緣巧合，身處病中的歐陽子夜竟然無意間透露了一個不傳之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