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像陸易思那種清貴文雅、傲然獨立、紳士彬彬……的氣質邊沐還是頭一回見識,對方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人家那種卓爾不群的獨特氣質壓自己何止一頭?!自漸形穢那倒談不上,相形見絀的心理自然是少不了的。
得虧治療過程基本以邊沐的意志順利走到底,在醫術方面,邊沐顯然領先陸易思一籌,由此,邊沐心頭油然而生的小壓力基本也就釋放得差不多了。
輕鬆、自在,同時還夾雜了些許成就感,這種感覺真好!
「凱悅」酒店,看著挺上檔次的,一時高興,邊沐選定這一家上那兒吃點東西,他可是餓壞了,從小到大,一直過著謹小慎微的日子,接連幾次「戰勝」數位名醫,邊沐內心積蓄了太多的激動,這一次,怎麼壓都壓不住。
花錢!無所顧忌地花點大錢,大吃一頓。
邊沐覺著自己有必要小小放縱一下下。
年輕人嘛!成天活得跟個小老頭似的,那也太不成話了。
然而,蘇琳雯覺著完全沒有必要。
「算了,那是一家西餐為主的星級飯店,一頓便飯而已,何必破費!瞧見沒,馬路斜對面,『湖畔人家』,清蒸魚做得特別地道,所用鮮魚都是當天的,從不隔夜,高度關注心境下勞累大半天,你得吃點正經東西才行,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不適應你。」說著話,蘇琳雯率先朝附近人行道走去。
自嘲地笑了笑,緊隨其後,邊沐護著蘇琳雯趁著綠燈突亮之際快速穿過馬路。
秋氣漸盛,夜風寒涼,冷氣微襲,邊沐不由地縮了縮脖兒,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
「沉著一口氣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這才哪到哪兒呀!事業未競、立足未穩、諸事待舉……在城裡連套房子都沒有,我張狂個屁勁啊!真是好笑……」邊沐心下暗忖道。
「湖畔人家」店面不大不小,看地上的瓷磚都退色了,想必開業也有些年頭了。
暖氣未通、空調沒開,店裡多少有些清冷,邊沐特意在靠裡面邊的位置挑了一張桌子,很紳士地招呼著蘇琳雯落了座。
清蒸桂魚、牛腱子冷拼(大份)、小雞燉蘑菇、山參煸海參、拔絲山藥,蘇琳雯點的全是清淡原香型的滋補菜。
蝦球玲瓏燴、鐵板燒豆腐,邊沐只點了兩道菜,全要的是大份,主食吃洛田香米飯,當地上好的香米,倍香!
Daniel(丹尼爾)的身份比邊沐、蘇琳雯想像的要尊貴得多,熱茶沒喝幾口,邊沐的手機響了又響,搞得旁邊其他食客紛紛朝邊沐投來異樣的眼神。
挺不好意思的,邊沐趕緊改成靜音震動模式。
黃伯喜、齊尚歧、錢小通、章助理、「暉康」醫院的賈院長……一個接一個,話題的中心全是「Daniel(丹尼爾)咋樣了?!」。
一開始,邊沐還十分耐心地一一作答,及至後來,平時沒什麼交往的人也紛紛打來電話,邊沐不得不一一敷衍了一番。
……
菜上得差不多了,蘇琳雯忍不住問了問:「隨身帶充電器沒?」
一聽接聽電話,邊沐輕輕搖了搖頭。
笑了笑,蘇琳雯故意大聲附和道:「喲!手機就剩一格電量了,待會兒咱們還得叫網約車呢!我看看我的手機啊!糟糕!我就剩下兩格了,快掛了吧!待會兒咱們該打不上車了。」
會意地笑了笑,隨口支應了兩句,邊沐把手機掛了。
品嘗了幾口這家店的招牌清蒸魚,邊沐這才覺著胃裡安妥了許多。
略微遲疑了片刻,邊沐果斷地將自己手機調成關閉狀態。
這下子徹底安靜了。
「店老闆的老父親是個釀酒師,好象還挺出名的,店裡平時出售有一種果酒,十幾度的樣子,跟啤酒差不多,應該是糯米、高粱為主要原料釀造的,要不要來點?」蘇琳雯笑著建議道。
「哦!那可是滋補佳品吶!先來三兩嘗嘗。」說罷,邊沐起身上吧檯那邊打了一小壺熱氣蒸騰的果酒。
呷了兩口,細細回味了片刻。
「嗯……果然是手工佳釀,不錯,不錯!」一邊說著話,邊沐將杯中剩餘果酒一飲而盡。
蘇琳雯替邊沐高興,慢條斯理地陪了小半杯。
「加上前些日子那台正骨手術,今日一戰,你在麗津這一片中醫業界的江湖地位是不是就算夯實了?」蘇琳雯笑著說道。
「可能吧!上診所掛號的患者應該會翻倍,不過……診所那邊人手還沒滿員,肯定得勸退不少人,綜合來看,不一定是啥好事,不過……今天確實收穫不小。」說到這兒,邊沐臉上浮現出會心的微笑。
那是一種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會流露的笑容,自然親切、溫煦而陽光、燦然如華……
「怎麼說?!」蘇琳雯臉上頓時顯得驚喜異常,果酒微醺,蘇琳臉頰微微有些泛紅,映襯得一張俏臉顯得愈發明艷動人。
邊沐一心全在醫術精進上,面對如花佳人,並沒有過多留意。
「在我之前,不論哪位中西醫同行,包括孟淑蘭老師在內,他們看病往往頗受檢測報告、同行確診結果、行醫習慣……非主要因素干擾,從而很難做到直面疾病的主幹,同時,面對特別身份的患者,他們往往容易滋生某種私心雜念,從而直接導致下診斷、出醫囑瞻前顧後,顧慮重重,對有些東西就有些拿捏不准了,假如,今天病床上躺著的是個普通老百姓,咱們趕到之前,說不定患者早就轉危為安了。」邊沐笑著解釋了一番。
「何止!說不定根本沒你啥事,當天就搶救過來了,是這理兒吧!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就是!唉!行醫施治,做到心無旁逸還真挺難的,之前感觸從來沒有今天這麼深刻過,明明主病在於寒毒,他們偏偏將治療重心放在中毒導致的多臟器衰退上面,白白浪費了幾十年小時,說來也是夠萬幸!」說到這兒,邊沐非常自然地輕輕嘆了口氣。
「各行各業都差不多吧,我們翻譯這一行也一樣,顧忌一多,譯出的東西咋看咋彆扭,仔細研讀幾遍,隨處可見夾帶的私貨,到了,全得返工。」蘇琳雯笑著附和了幾句。
說說笑笑著,二人從從容容地飽餐了一頓……
……
回到單身宿舍,陶文婕所住房間微光隱現,豎起耳朵聽了聽,她好象已經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