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范三橋對邊沐的醫術早已深為嘆服,邊沐說那男生在慢跑過程中有可能拉褲子裡,裡面一準有事,聯想起自己剛才身背那男生回來,范三橋心下自然也感覺有些詫異。
「這傢伙要是真拉到半道上,那成啥了嘛!想不到,他也有托大的時候。」范三橋心下暗忖道。
不過,轉念一想,邊沐號脈堪稱一絕,性格還特沉穩,他敢指使一個體重超輕、體弱身虛的患者在小區里跑大圈,那肯定是拿捏得很精準了。
儘管如此,范三橋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犯嘀咕,臭哄哄的,萬一真弄自己身上,那也太埋汰了!
「來!吃塊巧克力補充點熱量。」說著話,邊沐將手中的巧克力遞了過去。
與此同時,邊沐伸手將該男生腳上墊襯著兩個暖水袋挪到一邊,另外,他還伸手將兩個橡皮筋解下來就手揣進衣兜里。
范三橋隨手拿起兩個暖水袋,徑直走到角落裡就著處置池將裡面的溫水全部清空,隨後,口朝下,范三橋將熱水袋倒掛在旁邊一個涼曬支架上,用不了多久,暖水袋裡的余水也就清空了。
大二男生就手接過巧克力,沒吃,扣在手心向下支撐了幾下,他屬於中等個頭,此刻坐在處置床上,感覺腿腳沒踩著啥落點,空蕩蕩的,心裡多少有些沒底。
見此情景,邊沐上前攙扶了一下那男生,范三橋連忙小跑過來幫襯了一下。
安頓那個男生在旁邊一個座椅上坐好,邊沐笑著問道:「感覺好點沒?」
「沒什麼變化吧?還那樣,不死不活的。」該男生心情不好,答話的口氣聽著不大高興。
微微笑了笑,邊沐上前給那男生搭了個簡脈。
不到兩分鐘,邊沐臉上漸漸浮起淡然若無的微笑。
「最近在學校學習有點緊張吧?」邊沐隨口問道。
「還行吧!就那樣!」臉上浮現出滿不在乎的表情,那男生隨口回應道。
「病曆本寫的是『麗大』,你學的什麼專業?」邊沐似乎並不急著做什麼診斷,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那個男生拉起了家常。
「數學系,金融數學專業。」說這話的時候,該男生臉上浮現出頗為驕傲的微表情。
「了不起!那你高考分數應該不低啊!人才!對了,最近有沒有掛科啊?」突然,先揚後抑,話鋒一轉,邊沐突然問起那男生成績是不是有過不及格現象。
事出突然,搞得范三橋也是一愣神。
一聽到有人質疑自己的學習成績,那男生頓時顯得有些緊張。
「沒有啊!都過了……」
「是嗎?那英語呢?平時能達到均分多少?」邊沐若無其事地追問道。
「平時成績還行,正式考試……勉強及格吧!」話說到這兒,那男生不由自主地把頭一低,似乎有些反感邊沐的提問方式或者提問的角度。
「沒關係的,吃點巧克力對你有好處,別不好意思,我們也吃點,反正有隔離簾遮著,那邊的患者看不到的。」說著話,邊沐從口袋裡掏出兩塊巧克力,一個甩丟給范三橋,他自己也吃了一塊尺寸最小的巧克力。
如此一來,那男生這才伸手剝開外包裝,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巧克力。
「有些話呢,本不該我來問,不過,為了治癒你身上的宿疾,我得向你打聽點事,這位范先生不是外人,你介意他旁聽嗎?」邊沐笑著徵求了一下那男生的意見。
「他……沒事,你問吧!只要你確定跟我的病情有關就行。」該男生顯得還算配合。
對此,邊沐多少感覺有些意外。
「那……你父母離婚也有些年頭了吧?」邊沐突然問起該男生的家庭情況。
「這……我上初二那一年吧,第二個學期,怎麼?我的病情跟他們婚姻破裂存在某種關聯?!」該男生再次質疑道。
「那我有啥說啥了啊!我也是瞎猜啊!你父母離婚後,按照一般慣例,你被判給了你母親,對了,你父母不是協議離婚,雙方應該都請了律師,最後,按照當時判決結果,你應該跟你母親一起生活,我猜得對嗎?」
該男生沒吭聲,把頭一低,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那男生抬起頭看了看邊沐,表情嚴肅地回應道:「你猜的沒錯,一開始還行,後來……我被我爸接到外地了,不到一年,我又被送回本地,那時候,我媽已經再婚了,那男的小氣得很,我跟他大吵了一頓就離家出走了……」
「哦!那後來……你父母開始找各種藉口搪塞你,總之就是不希望你打擾他們既有的幸福生活,我猜得對嗎?」
「對!都對!我不管你怎麼得到這些信息的,一句話,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的,不妨直說,你這種逗引小孩子的把戲我非常反感……」該男生話說得有些不大中聽了。
「不好意思!在下本無他意,我所提的每一個問題都跟你所得的疾病一一正相關,比如,你得的是什麼病?這麼說吧,那是一種便溏病,就是大便異常的一種,不過,它表現得有些像拉肚子,似乎是腸胃出問題了,那我告訴你,你腸胃是有些問題,但不是主要問題所在,你的病,屬於情致病的一種,直接原因就是『氣機紊亂』,所以,有些事,我得問清楚才能找到真正的病根,只有這樣才能對症下藥,否則,你下回再考英語的話,大概率……你會掛科,而掛科又會加重你的心理負擔,從而使得思慮過度,或長期凝神集思則傷脾,導致脾氣鬱結,氣機升降失常,納運不健,長此以往,你會很麻煩的,知道嗎?」
那男生一聽這話,似乎有些聽不大明白,他挺聰明,自己心裡沒底的事,他從不張嘴亂說。
於是,那男生選擇了沉默。
正當邊沐準備做進一步解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吵鬧聲,一開始,邊沐並沒有當回事,結果,沒過多久,外面的吵鬧聲似乎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掀起隔離簾一看,好嘛!一個長得非常壯實的二十大幾的男子追打著一個年輕姑娘直接衝進「邊氏診所」。
耳光響亮、哭喊聲悽厲、衝撞聲此起彼伏、驚呼聲響成一片……
好嘛!診所里頓時變得亂糟糟的。
百忙中,邊沐猛然捕捉到那個大二男生臉上乍現而過的驚恐神色。
「果然……」來不及細想,邊沐左腳輕輕點了一下地磚,突然縱身躍起,瞅准拿捏部位,右手疾探,一把扣住野蠻滋事那個大個子男的右肩頭,強行按壓、拉拽的同時,半個掃鉤腿可就上去了。
「噗通」一聲,那個大個子年輕男子頓時跌倒在地,不等他反應過來,幾個男患者已經上手將他按倒在地,那傢伙試圖掙扎了幾下,可惜,絲毫沒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