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先小人後君子
在邊沐印象里，黃伯喜屬於那種比較內斂的人，今晚電話閒聊，邊沐明顯感覺黃老先生與平素給人的印象多有不合，邊沐猜測，老爺子應該是喝酒了。
邵總親筆書信里全面介紹了司馬奎師兄弟三人真實背景，時至今日，邊沐才知道三強子真名實姓為：梁越誠，他爹則是曹七齡的師弟，梁鄉愔。
借著今晚閒聊機會，邊沐本想通過黃伯喜全面了解一下樑鄉愔、梁越誠父子倆具體啥背景，耳邊時不時總感覺黃伯喜可能有些喝高了，說起話來有些前言不搭後語，邊沐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知不覺間，時間也有些晚了，黃伯喜到底年事漸高，作為晚輩，邊沐不好繼續打擾他休息。
於是，客氣幾句，道聲晚安，邊沐也就把電話掛了。
「聽黃伯喜說話的口氣，他對曹七齡應該是心服口服的，甚至於……特殊時期，曹七齡居然還能蓋過聶易雄的風頭，那他的醫術當年得高到何種程度啊？！既然是安神保胎，用點附子那也正常，為什麼要另外添加『烏頭』那味藥呢？！這裡面的文章怕是挺深的。」邊沐心下暗忖道。
在「六順榮」上班的日子裡，邊沐一天也沒閒著。
秦家父子雖說人品有些缺損，對邊沐卻也「網開一面」，雙方從來沒有坐下來「推心置腹」地交談過，或許，董玉珊、董玉瑚姐妹從中起了不少積極作用，從而使得秦家父子對邊沐深為信任。
由此，邊沐得以查找、翻閱、接觸……許多中成藥第一手資料，經過日日夜夜的努力，邊沐在中成藥制配方面取得了突飛猛進的進展。
據他所知，目前市面上主要在售的「安胎丸」、「保胎丸」、「寧神固胎」……之類的中成藥在選擇配方的時候，基本以「當歸、川芎、黃芩、白芍、白朮、人參」之類的常規藥材為主，有意無意的，附子、烏頭之類的「慎用藥」早已退出配方表。
附子、烏頭帶毒。
傳統藥典明文記載：附子味辛、甘，性大熱，有毒，入心、腎、脾經，辛烈而氣雄，能散寒燥濕除痹，溫腎回陽救逆，溫中通陽止痛。
烏頭味辛，性溫，有大毒，入肝經，辛散溫通，能搜風除濕，逐寒開痹，破積散結。
不過，有意思的是，只要醫生醫術夠高明，診斷夠精準，用量合理，用法科學而精當，附子、烏頭入藥往往可以收到奇效。
世界就這麼奇妙。
在邊沐印象里，傳統中成藥有個成方，名為「固胎神效丸」，其配料主要為：白茯苓、白朮、條芩、附子、元胡索、紅花、益母草、沒藥。
後世有醫師或者藥師將其中的「附子」調整為「香附子」。
多年以來，此方一直有爭議，後來，為求安穩，只要涉及保胎、固胎、安神……的中藥，大家約定俗成地就棄用了「附子」。
邊沐猜測，曹七齡絕對是位中醫、中藥高手，這一點確定無疑，當時，他將「附子」和「烏頭」入藥肯定有他的道理，理論上講，應該非常對症，對此，邊沐深信不已。
同時，邊沐基本可以認定，曹七齡應該屬於那種敢於擔責、務求治病除根的耿直「上醫」。
這一點，聶易雄等幾大名醫或許就遜色多了。
「要是我遇上類似的患者，我敢像曹七齡前輩那麼用藥嗎？十有八九……我應該不敢……」邊沐心下暗忖道。
忽然，聯想到明天早上的治療，出於自保的考慮，邊沐意識到自己應該給馮樂章的女兒馮月娟打個電話。
現如今，老馮家是女兒馮月娟當家主事。
鈴聲距離結束還有兩秒鐘，馮月娟接聽了手機。
「真是對不住！這麼晚了打擾你，明天不是給令尊做治療嘛！飛息散也好，舌化丹也罷，治療風險還是存在的，鑑於令尊眼下的健康狀況，風險更是翻倍，所以……咱們最好先小人後君子，有些醜話……我想說在前頭。」
馮月娟好象夢中剛剛甦醒似的，語氣間聽著倦意十足。
「什麼……風險……之前你不是早就反覆強調到好多次了嗎？為此我們不是已經簽署過相應協議了嗎？怎麼？你還不放心？還是……黃老爺子的藥不是那麼精純？伱怕他上了幾歲年紀，技術上打折扣了？！」話說到最後，馮月娟明顯清醒了許多。
「怎麼說呢……剛才我反覆衡量了半天，令尊在用藥期間突發支氣管火、肺炎的概率應該突破30%了，所以……萬一中間出現什麼意外，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和黃老師造成的差錯，令尊突然窒息繼而引發主要臟器衰竭的概率還是相當大的，這一點，我必須給你交代清楚。」電話里，邊沐將馮樂章明天面臨的實實在在的風險直言相告。
假如沒有關於曹七齡那段閒聊，反正已經簽署協議書了，邊沐百分百不會打這個電話的。
電話那頭，馮月娟沉默了片刻。
「邊大夫！我不知道你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呢，也不打算追問，在麗津市，我們也認識不少人，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全家沒少找人打聽你，這麼說吧，當今麗津城，像這麼醫術高超、醫德高尚的，怕也沒幾位吧？！我們要是連你也信不過，從今往後，醫院大門我們還敢進嗎？對吧？你放心！明天早上，我父親萬一出現什麼意外，作為家屬，我肯定同你一起承擔所有的風險，至於我們家其他人，我會做工作的，你就安心休息，明天該咋治就咋治！」
馮月娟電話那頭說著，邊沐從一開始就用手機錄著音。
沒辦法，世道多變，邊沐得想辦法自我保護啊。
「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明天病房見！」
「好的！晚安！」
「晚安！」說罷，邊沐把手機掛了。
……
第二天，陰雲密布，東南方天際間雲層重迭，大有強降雨隨時驟至之勢。
有點不吉利啊！
早上剛過八點鐘，邊沐早早地趕到省醫科大第一附屬醫院住院三部，9樓，916病房。
剛進門，一眼就看到馮月娟正側著身坐在床頭給馮樂章擦臉。
除馮月娟之外，老馮家突然來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的，至少來了八九位，病房裡只站了一位五十上下的儒雅男子，從來沒見過，不認識，其餘眾人則聚在樓道里，也不說話，一個個的靜悄悄地站那兒等候未知的命運。
「嘴上說是不介意，馮月娟和她的家人到底還是不大放心，一大早，一個個的這不都來了嘛！」想到這兒，邊沐更是加強了戒備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