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洶湧,
陳舊的船板發出令人不安的嘎吱聲響。💙♞ 6➈𝔰𝐡𝕌乂.cO爪 🐙☟
船身顛簸,
孤零零的蒼白吊燈如時鐘般搖晃個不停。
「呃……」
諾嵐低垂著腦袋,雙目緊閉。
大腦像是被灌了鉛般,昏昏沉沉的。
自渾身上下傳來的強烈虛弱之感,讓他不由呢喃出聲。
雙手下意識地在黑暗中摸索,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下一秒,
手腕之上的沉重觸感,與隨之響起的金屬摩擦聲,讓他頓時清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裡?」
諾嵐艱難地睜開雙眼。
眼前,棕灰色的骯髒地板上滿是污漬;幾個表面泛黃的木桶被胡亂地堆放在角落;拖把、掃帚橫斜著倒了一地,不知從哪來的污水在地板上流淌蔓延。
儘管光線晦暗、意識恍惚,讓他並不能清楚地進行觀察與思考。
但僅僅憑藉著周圍那些此起彼落的浪潮拍打聲,與自己顛簸不定的身體重心,
諾嵐便得出了結論。
此時自己所身處的,恐怕是一艘正在航行的船隻。
「可是……」他眉頭緊皺。
明明自己昨天還躺在床上刷著手機,怎麼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種地方?
諾嵐可不相信有誰能夠在不驚醒自己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從家中轉移到一艘陌生的船隻上。
他微微低了低腦袋,視線下移。
映入眼帘的,是一雙宛如蘆根般纖細的白皙雙手,皮膚色澤顯得極為慘白,就像是許久沒有受到陽光照射一般,沒有一絲血色。♡👽 ➅➈𝐒Ħ𝔲Ⓧ.ᑕ𝓸ᗰ 🍬🍬
諾嵐猛地一愣,隨即瞳孔驟縮,心中翻湧起驚濤駭浪。
作為資深打工人的他,雖然大部分工作時間都坐在辦公室里,但為了身體健康,平時還是會抽時間經常鍛鍊健身的,所以身材倒也還稱得上壯碩。
「這絕對不可能是我的身體!」
莫名的,一個極其荒謬卻又合乎現狀的想法在諾嵐內心湧現。
「我……穿越了!?」
堪稱瘋狂的猜想如野草般,在其內心肆意生長著。
讓他情不自禁地把視線從雙手,轉移到身體的其他部位。
良久,
直到他連位於大腿內側的那片私密胎記,都確認過已經消失之後。
諾嵐才認清了現實。
那些往往只出現在小說、動漫當中的劇情,竟然真的有一天,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好像,真的穿越了——
諾嵐深呼吸了口氣,
胸膛起伏著,船艙內散發著腐朽氣息的空氣充斥口腔,隨即被緩緩吐出。
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交織在胸臆之間。
「穿越」這種魔幻到了極點的劇情,他自然也曾幻想過。
可正當如今降臨到自己頭上了,他反而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腦海中思緒紛飛,
琢磨了許久,諾嵐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過去幾十年在學校、社會中儲備的知識經驗中,並沒有對於「穿越」這種事項的應對方法。
他一臉惆悵地嘆了口氣。
沒有把太多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思考與糾結之上。
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叮鈴鈴——
金屬鏈條碰撞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在空氣中迴蕩。
諾嵐抬起手臂,連接著雙手手腕的,赫然是一對質地粗糙、色澤灰暗的沉重鐵拷。
結合著周圍船艙骯髒、逼仄的環境,以及自己這具身體虛弱無力的狀態,
可以推斷,他的處境相當糟糕。
囚犯?亦或是,奴隸?
諾嵐並不清楚。
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麼有用的信息。
前世穿越小說中,那種「嘩」一下子,記憶就如潮水般湧來的劇情,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
以至於諾嵐甚至連自己是否還處在穿越前的同一時空,都無法確定。
什麼世界背景、地理位置,更是沒有一絲頭緒。
忽地,有男性的對話聲自船艙外傳來。
隔著厚厚的木牆,外面的話語聲傳到諾嵐耳邊,並不算清晰。
以他的聽力,只能捕捉到幾個含糊不清的詞彙。
很奇怪!
這是一種極為陌生的語言,他確信自己在穿越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當中從未聽過。
但詭異的是,當這些陌生的語句斷斷續續傳入耳中之時,他卻又能明晰其中的含義。
沒有深思,急於了解自身處境的諾嵐,按捺住了心中的疑惑,貼著木牆認真偷聽了起來。
「頭兒,我們……貴族奴隸……贖金……2000萬貝利!」
「不行!海軍追查……風險……扔到海里。」
不知為何,船艙外的對話變得愈發激烈了起來,仿佛在爭論些什麼。
「我是船長,我說了算!」
隨即,伴隨著某種事物重重敲打在牆壁上的巨響,對話突兀地中斷。
一陣氣沖沖的急促腳步聲自門外傳來。
諾嵐心中一緊,連忙閉上雙眼,身體向後攤靠在船板上,裝作昏迷還未甦醒的樣子。
砰!
木門被猛地踹開,刺眼日光碟機散黑暗,冷冽海風頓時灌入狹小的船艙之內。
寒冷的空氣讓諾嵐微微顫抖,本能地打了個哆嗦,
心中暗道不妙。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便只覺一股巨力自領口傳來,將他的整個身子都給提了起來。
雙腿離地,
強烈的窒息感湧現,脖頸處傳來的劇痛,讓他無法再偽裝下去,掙扎著痛苦地睜開了雙眼。
最先看到的,
是一隻肌肉虬結、青筋暴突的粗壯手臂,那宛如磐石般結實緊湊的肌肉,僅是一眼望上去,便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爆炸性力量。
順著手臂往上看去,是一張留著濃濃絡腮鬍的粗獷臉龐,那道自右上眉骨向斜下方延伸,划過鼻樑,沒於嘴角的猙獰傷疤,更是引人注目。
雖然諾嵐這具身體身材纖弱,但體重方面至少也還處在成年男性的範疇。
能夠僅憑單手便將其拎起,可見這壯漢力量之強。
仿佛已經在心中做出了決定,絡腮鬍男子只是冷冷地瞥了諾嵐一眼,也沒有說話,提著他便走出了船艙。
海風呼嘯,
晴朗碧空之下,滿眼蔚藍。
但此刻的諾嵐,卻並沒有閒心去欣賞眼前這片大海的壯麗美景。
只是略微一瞥,壯漢那冷酷異常的凶厲眼神,便在他心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那道目光中潛藏的深深寒意與殺氣,更是讓他心中一片冰冷。
源自生物本能的死亡預感,宛如陰冷毒蛇盤繞心間,身體變得無比僵硬。
絡腮鬍壯漢的步幅很大,只是匆匆幾步便來到了甲板欄杆邊。
拎著諾嵐的右手向前一甩,眼看著就要將其扔到海中。
「等一等!」
有聲音突兀響起。
沙啞的嗓音宛如砂紙磨過桌面,仿佛蘊含著某種魔力,讓近乎已經放手的壯漢驟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一個膚色死灰,身材瘦削如骷髏般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了壯漢的身邊。
「船長,請您再等半天。」他陰惻惻地望向遠方天際。「兩千萬貝利不是小數目,等太陽徹底落下,如果藍蜘蛛他們還不出現,再處理掉這個俘虜也不遲。」
「海軍的效率您還不清楚嗎,半天的時間,他們恐怕連港口都出不了。」
仿佛是猜到了眼前壯漢的顧慮,他接著說道。
枯瘦男子的勸說讓絡腮鬍船長的眼神變得有些動搖,
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兩千萬貝利的誘惑太大,還是認同對方關於海軍的說法,
右手一抬,他便把諾嵐從欄杆外拉了回來。
「哼!就半天!」
狠狠地把諾嵐甩在甲板上,壯漢頭也不回地走向了船長室。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身後,枯瘦男子恭敬地低著腦袋。
眼窩深陷,陰影籠罩下的昏灰眼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