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死亡

  預料之外的事情是,破滅軍團四大將軍之一的古拉琪艾絲不符合人設的積極配合。

  預料之中的事情是,得到工作匯報的破滅之王仍然對自己抱有興趣。

  預料之中的事情是,破滅之王侵占了一名智慧生命體的身軀。

  預料之外的事情是,被侵占的不是被嚴格管控的狂信徒中山瑪麗,而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有冰冷的理智的基爾斯博士。

  如今,造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以提線木偶般的姿勢從空間通道中飄飛出來的基爾斯博士,實際上靈魂已化作虛無,僅為破滅之王遙控的傀儡。

  「向破滅之王者表達誠摯的敬畏。」一同出現的傳說之冰、熱情之風、強勢之炎、強翼之鷹、紫堇之疫、暗夜之影等超級機器人都好說,但破滅之王的級別超出自己太多,萊爾已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破滅之王腦袋抬起來,金色的瞳孔一陣顫動後,目光落在萊爾身上:【嚯……正如古拉琪艾絲所言,毫無疑問是轉生神的神使。】

  「……」雖然沒有保留該部分的記憶,但萊爾已接受了這個設定,強如破界者不該無聊到撒謊騙他。

  【只不過,這不能解釋汝與破滅意志接觸時的反應,有進一步測試的需要。】破滅之王露出猙獰的笑容。

  早有心理準備的萊爾爆發魔力,腳下生成傳送魔法陣:「就算是必敗之戰,也別想讓我跪下等死!」

  破滅之王會散發出惡念波動,常人近距離面對他的正常反應就是跪下等死,這裡的『常人』包括部分自封為神的生命體。

  【死亡?那是距離汝最遙遠的詞彙。】破滅之王就像聽見什麼奇怪的話語般露出嘲弄的笑容,但通過此發言,他也知曉了一件事,【看來汝只是被選上了,尚未邁出最關鍵的那一步,就讓吾代勞吧——來吧,向吾展示汝的力量!】

  言罷,破滅之王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停止了一切行動,充當固定靶。

  「給我三次施法機會。」萊爾一咬牙,傳送至火星引力圈外。

  深吸一口氣,一口氣凝聚出三個微型黑洞,再將它們壓縮成一體,在此過程中,周遭的空間像是發瘋似的聚攏過去。

  「可、可惡,控制不住了——未完成的縮退炮,發射!」

  黑洞炮的攻擊原理是以微型黑洞把敵人吸過去造成重力崩壞效果,同時被揭露出來的奇點引發侵蝕時空的攻擊。

  縮退炮的攻擊原理有所不同,它是把敵人一直坍縮至虛無的境地,直至宇宙剛誕生時的虛無而熾熱的狀態,其效果結束時,將引發能量大爆炸。

  如果是卡勒普斯的話,撥弄幾下按鈕就把縮退炮打出去了,但純靠自身的引力魔法……很遺憾,萊爾的魔力強度、控制力、精神力都有所欠缺,只打出去一個半桶水的縮退炮。

  當然,半桶水的縮退炮也比黑洞炮強多了,火星被炸出一個大坑來,殃及池魚的超級機器人們紛紛以半殘的狀態逃得遠遠的。

  【汝掌握著毀滅的力量。】然而,破滅之王別說消失了,連位置都沒有改變,仍舊以四肢無力下垂的姿態漂浮著。

  萊爾緩了幾口氣,以風系魔法驅散煙霧,傳送回原來的位置,在胸前編織魔法陣,一直編織了數分鐘才結束:「這是第二招——無限光!」

  看上去像是沒有彈道的魔法,但實際上是有彈道的,只是因為干涉了時間,變成了凌駕於光速、以常規手段是絕對無法迴避的炮擊。

  然而,被擊中的破滅之王只是被一個青色的球形動態魔法陣包裹著,沒有半分變化,這並非施法失敗,若是換一個人,已經被轟至出生前的狀態了。

  【時間魔法嗎……汝還差最後一步。】

  「前世如何不知道,但我這一世研究了三十年都沒有邁出去那一步。」萊爾無奈一笑,「最後的魔法或許會讓你感到失望,不過這就是本大爺的全部!」

  構造全數創造之魔法。

  構造全數破壞之魔法。

  把自己的魔力和知識全部灌注進去。

  形成循環往復的體系。

  「——天地真命!!!」

  沒有物理學上的特效。

  沒有牽扯到最玄奧的時間理論。

  僅僅是一道七彩斑斕的威力強大的魔炮。

  【很不錯~吾越來越想得到汝了~】然而,卻得到了至今為止最高的評價。

  「饒了我吧,如果我從事滅世的職業,那還怎麼招募可愛的女僕,就算你讓冰雪人偶從巫女轉職成女僕,她一個也滿足不了我。」最後一擊把魔力消耗殆盡的萊爾笑著拒絕道,隨後雙手抱胸,閉上雙眼。

  這是他自認為的最帥氣的死亡姿勢。

  破滅之王上半身再次挺直,咧嘴笑道:【那就墮入恐怖和絕望的混沌中去吧。】

  由於萊爾放棄了逃跑,不需要以任何方式將其『拖進去』,而是黑紫色的負面意念如同液體般從空間通道中流出,再纏繞到其身上,將其徹底包裹住。

  (為什麼你要背叛我?)

  (去死去死去死!!!)

  (魔鬼,這根本不是我的願望!)

  (爆倉了……我要怎麼把錢還給親戚們?)

  (氧氣瓶!我要繼續呼吸!為什麼不讓我活下去!)

  (神,為何你不來拯救我?)

  無盡的負面意念入潮水般湧入,卻沒能動搖萊爾的自我。

  但隨著破滅之王把手扎進負面意念體,接觸到他的靈魂的瞬間,萊爾失去了自我。

  【汝是探索世界之人。】

  【汝是率領族群生存與發展之人。】

  【汝是引領時代之人。】

  【汝是探索心靈之人。】

  【汝是掌管戰爭之人。】

  【汝是創造新種族之人。】

  【汝是成為神明之人。】

  【汝是弒殺神明之人。】

  【汝是被轉生神選上、賜予惡人以毀滅之人。】

  答案已得出。

  是一個讓破滅之王滿意的答案。

  萊爾持有『賜予惡人以毀滅』的理念,與其『將無可救藥的宇宙回歸至無限接近於原初的黑暗』的理念性質相近,只需要有人從旁引導,他就是一個合格的破滅使者。

  不過,那是之後的安排了。

  【牢記在心吧……吾掌管破滅,引導破滅,亦是破滅本身,吞噬一切,化作虛無!吾名破滅之王!】破滅之王撕破負面意念體。

  在黑色的爆破之中,萊爾靈魂粉碎,邁向真正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