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群魔會議

  九幽大地,魔族最大也最重要的生存空間。

  地如其名,這是一處幽暗的空間,天空終年懸掛著鮮紅的血眼魔月和縱橫交錯的陰翳雲鏈,魔雲深處閃爍著黑暗的閃電,傳達著悽厲壓迫的不祥訊息。大地草木稀缺,除去少得可憐的幾處水脈,遍布大地的湖泊河流中奔流的都是火熱岩漿。

  聽上去環境無比惡劣,但這些岩漿散發出來的不止「熱量」和「化學氣體」,還有源於盤古負面意念的「魔氣」,因而看見部分魔族喝岩漿也不要以為它們是在自尋短見,人家其實是在歡快地進食。

  儘管與凡人觀念中的「環境優美」和「資源豐富」不符,但部分魔界城市的壯麗程度遠在人界城市之上,物質條件實在談不上有何問題,真有問題也鐵定是出於自身實力不足,被別的魔族搶去了生存的資源。

  此刻,萊爾來到魔界最牛逼的男人的王都-萬仞孤峰——就一座除了「最高」以外沒有別的可描述之處的山峰。

  「這八百年來,我從來不來你家串門是何等明智,因為我知道單身漢的生活一定會很邋遢。」萊爾原地轉了一圈,愣是沒發現除了重樓屁股下的『血牙王座』外,還有哪裡可以坐下來的,連塊圓滑點的石頭都沒有,「……說真的,你真的不考慮招募幾個女僕嗎?修羅魔和羅剎魔明明都挺漂亮的。」

  「滾。」重樓言簡意賅。

  「那可不行,魔界至尊的居所是最適合魔界領主們聚首議事的場所,這叫儀式感。」萊爾想了想,補充一句,「……雖然居所本身過於簡陋,缺了點味道。」

  沒有辦法,雖然萊爾有多種法術可以現場建造高端上檔次的會議中心,可讓陡峭的山峰頂著一座大型建築物實在是太具違和感了,他最終選擇以『漂浮』代替『坐』,靠著觀賞重樓年幼時擊殺巨獸後留作紀念品的骨骼打發時間。

  熬到約定之時,參會者紛紛以空間法術抵達萬仞孤峰,主要是誕生於上古時代的老魔們,外加掌管八大魔族的統領,也就是說,萊爾壓根沒將雜毛魔族視作戰力的一部分。

  「……」墮入魔界後成為天魔族的統領的葵羽玄女環顧四周,明顯露出失望的神情。

  「飛蓬跟現場不少人都交過手,讓他過來估計這次會議就得多不少小插曲了。」關鍵是飛蓬樂意跟老魔們交手,重樓也樂意旁觀他們的對決,壓根沒有人會去阻止,「再說,我之前的提議仍然有效,你穿上女僕服去天鹿城賴著不走,以飛蓬和夕瑤的個性是不會趕你走的,日久必能生情。」

  葵羽玄女還沒有回答,統領幻樂魔的伏羲琴就蹦出來道:「笑話!葵羽姐姐豈能如此紓尊降貴!」

  「不……飛蓬是以風為父以云為母的第一神將,神樹是吸納無數天地元氣而形成的超級天材地寶,夕瑤是負責照料神樹的女神,葵羽玄女是由第一顆神樹果實形成的女神,葵羽玄女輩分最低,這不叫紓尊降貴啊?」當然,天底下比葵羽玄女更尊貴的存在不多,剛好碰上的是飛蓬和夕瑤而已。

  「嗚……!」伏羲琴一閃身,攔在葵羽玄女身前,「葵羽姐姐千萬不要聽大哥的,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女僕控,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穿上女僕服!」

  萊爾不滿道:「欸!小琴你這話就說得有失偏頗了,大哥我什麼時候朝心有所屬的女人出過手!」

  「如果葵羽姐姐鎩羽而歸,大哥你敢發誓自己一定不會出手?」本就是一名高冷的黑髮麗人形象的伏羲琴,所露出的鄙夷眼神很具殺傷力。

  萊爾昂首挺胸道:「發誓就發誓!葵羽玄女是很漂亮,但是她又沒有種族特徵,半化形的女妖才是女僕界的顏值巔峰!」

  葵羽玄女的衣著打扮還是很潮的,墮落成魔學壞了,可衣著首飾跟種族特徵是兩碼事。

  「……我就想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傢伙會是東皇鍾。」伏羲琴無語道。

  嫌棄歸嫌棄,這個大哥她還是認的,待遇總比伏羲強上一些。

  「這不好嗎?如果是別人當東皇鍾,我們才要提心弔膽啊~」其中一名上古老魔笑道。

  葵羽玄女嘆息一聲,她對飛蓬的戀慕永遠不會消失,但夕瑤對自己有恩,她是絕對不會嘗試橫刀奪愛的,清冷地發話打斷以她為主角的話題:「……是時候談及外敵之事了。」

  「這不是暖一下場,營造歡樂和諧的氣氛嗎?」萊爾作無辜狀,待伏羲琴飄回原來的位置後,才正經起來,「赤貫妖星正在撕破盤古結界、我已發射紫貫妖星追蹤之事,這裡應該不會有人還不知曉吧?」

  一名上古老魔沉聲道:「再怎麼孤陋寡聞,也不會在此數年間遮蔽自己的耳目。」

  「那就好。」萊爾也只是預防性地一問,「那麼,某些之前提及會顯得太早的事情是時候該商量了——例如該如何劃分戰線。」

  伏羲琴皺眉道:「劃分戰線?」

  「神界擔心你們從背後捅刀子,你們也擔心神界從背後捅刀子,硬是湊在一塊反而都得提心弔膽。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誰跨界就鐵定心懷叵測、集火圍毆致死完事。」最完美的解決辦法當然是化解神魔兩族的分歧,次選解決辦法是以強力的靈魂契約約束雙方,然而考慮到神魔兩族的宿怨,萊爾自問沒有那麼高的口才和魅力達成此目標。

  「……」葵羽玄女略一點頭,她跟伏羲琴就是最該擔心被神界偷襲的人,優先級猶在飛蓬夕瑤之上,那兩位好歹沒有明言背叛。

  萊爾雙手各自豎起食指,湊在一塊:「如果兩邊都比較慫的話,那就無聊點,屆時劃分戰場,神界魔界處理各自戰場上的敵人,然後我、重樓、飛蓬三個去抄他們家。」

  「哼。」一直在閉目養神的重樓這才張開雙目,他對萊爾的諸多言行都很不滿,然而有『從來不慫』一點彌補就足夠了。

  一旦惡魔大軍回頭,神魔兩族追擊部隊未至,他們三個立刻遭到最重的圍毆,堪稱最危險的位置。

  伏羲琴冷冷道:「剛才我好像聽見一個很失禮的用語,還有別的劃分戰線方式?」

  萊爾把兩根食指分開,一前一後的放置:「神界就不抱期望了,如果你們作好神界戰後關閉紫貫妖星所打開的通道、無家可歸的心理準備,你們負責去抄家,神界負責對付入侵的敵人,我們三個去對付敵方的王牌。」

  上古老魔沉吟道:「……以伏羲的作風,還真有可能做這種事,你覺得我們會冒這種風險。」

  萊爾朝伏羲琴眨了眨眼:「我跟你們這些老怪物不熟,不是很清楚,不過……假如抄家成功後再斷開空間通道,變相等於成為對面世界的主宰者,我看著長大的某人應該會很樂意作出嘗試。」

  「呵~」伏羲琴一撥烏黑的秀髮,來個默認。

  「哈哈哈~!盤古界我也玩夠了,是該去別的地方探探險了!」剛才提問的上古老魔放聲大笑。

  這份笑聲似乎具有傳染性,不多久上古老魔們紛紛加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