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職人員終於白了一次

  半年時光轉瞬即逝。

  因怪物遲遲無法根除,進城避難的農民無法返回家園,市內一時之間又無法提供足夠的就業崗位,失去了經濟來源的他們只能搭起小棚屋艱難度日。小棚屋聚集成一片貧民窟,再加上世界各地的冒險者的到來,市內治安狀況日漸惡化。

  反倒是雷恩蒂姆的發展前景良好,糧食問題基本實現自給自足,治安問題由忍者一族解決,如無意外事件結束後能從『村莊』發展成『小鎮』。

  昏睡事件的受害者,已然全被紫水晶覆蓋,一如遺蹟中的觀夢石,向四周散發著獨特的力量。受此影響,涅斯公國興起古代文化復興浪潮,人們仿佛忘記了怪物災害和昏睡事件,狂熱地進行古籍翻譯再出版、仿製古風的藝術品、傳誦古代神話故事。

  泰奧羅不僅沒有制止這種行為,反而宣揚「復興古代的智慧」,運用從矮人王國搶奪過來的技術,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大肆建立工廠,生產矮人的戰車。連霍爾姆伯爵領也被徵用了一片土地,日夜不停地生產零件,經由水道運往泰奧羅的領地參與組裝。

  班一行四人總算脫離夢之都返回地面,休養數日後,從萊爾手中獲得柘榴石-尼魯薩和琥珀石-艾爾雅,解除王族陵墓的封印,以摧毀始祖皇帝-迪多斯的屍身為目標進發。

  原本萊爾也打算成為「預言之子的小夥伴」的一員,然而仿佛命運是真的不樂意他插手迪多斯一族的內部事務,地上的局勢剛好迎來重大轉折點——

  「今次本是冒昧訪問,居然還被如此盛情招待,實在是不勝榮幸。」

  「哈哈哈,無須客氣。」

  「如殿下所言,能接待久負盛名的『戰將』閣下,我等才是不勝榮幸。長途跋涉一定很累的吧,請把鄙館當作自己的家一樣放鬆歇息。」

  從宗教國遠道而來、擁有『戰將』之名的激進武鬥派巴魯斯穆斯大神官,正與泰奧羅、伯爵、萊爾三人共進晚餐。

  自然,這只是談外交大事之前的場面功夫,接下來他要與泰奧羅唇槍舌劍交鋒,地位矮一級的萊爾父子倆也就只能在瑣事上開口。

  「——說起來,這座城市真是意外的平穩啊,我還以為怪物的出現和昏睡事件的持續,會讓市內的治安陷入極度惡劣的狀況。」率先拉開正題的自然是巴魯大神官。

  「比起往日已大有不如,能保持現在這狀況,也多虧了泰奧羅殿下率領騎士團趕來援助。」這一點,伯爵還真不是奉承泰奧羅,不管泰奧羅的意圖是什麼,有部隊駐紮在市內震懾宵小是不爭的事實。

  伯爵嘗試釋放積極樂觀的信號:「現在就只等遺蹟方面的探索成果,排除災禍的源頭。」

  父子關係和睦,萊爾沒有隱瞞遺蹟的調查結果,伯爵只是接受萊爾的建議,沒有將情報共享予泰奧羅。

  「關於這問題,我有一個提案……遺蹟的調查工作,交由本教來負責如何?」禿頂、額頭上有傷疤、體格壯碩、耳垂殘缺,完全是絕代凶人姿態的巴魯大神官,此時的眼神和語調卻十分安詳,反而給人一種誠懇的感覺,「交由來歷不明的冒險者調查,恐怕有用的線索也會白白流失,但如果交由神殿管理,我等就可以派遣學識豐富的學僧和英勇善戰的聖戰士,更高可能解決事件。」

  「這……」伯爵其實是願意接受這提案的,但他很清楚輪不到他表態。

  即便涅斯公國的政權形式特殊,領主擁有高度的自主權,在牽扯到國家層面的事務上,還是要服從大公的號令。

  「哈哈哈!原來是打這種主意~」泰奧羅發出無禮地笑聲。

  「…………」巴魯大神官平靜地看向泰奧羅,並沒有惱怒的表現。

  泰奧羅停下笑聲,倨傲地說道:「簡而言之,就是神殿不滿余等獨占遺蹟和其中的古代知識吧?若是想來搶奪遺蹟,你就直白地說出來好了。」

  「……並非如此。」巴魯大神官仍在試圖在談判桌上解決問題,「你所說的古代之物,實乃兇險萬分之物。昔日遠古帝國的皇帝,雖支配了整個世界,也因為傲慢而被世界所殲滅。他生而為人,卻又試圖超越人之極限,這才招致了報應。」

  泰奧羅不屑道:「無聊,簡直腐朽透頂。生而為人而超越人之境,直至遙遠的神之境界,這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嗎?」

  巴魯大神官的眼神終於發生變化,泰奧羅的立場比他預想中的還糟糕:「若是那個時代的知識被現代人知曉,未來終有一天會引發相同的災禍,你毫不考慮其中影響,就將古代典籍散播開去,我等無法對此置之不理。」

  泰奧羅朗聲道:「嚮往高處是人的本性,即便想要強行壓制,也終將壓制不住。」

  「既然如此,與你的對話已毫無意義。儘管有失禮節,但還請允許我先行離席。」巴魯大神官站起身來,與自己帶來的若干聖騎士,在夜幕中毅然離去。

  騎上馬,沿著大路往西而去,他要回去召集部隊攻打霍爾姆伯爵領。

  泰奧羅也深知這一點,但心高氣傲的他無意提前截殺地方大將,可謂品格高尚。

  然而。

  「唔?」跑到一半,巴魯大神官還是碰上一個不該出現於此的人,只得下令戒備。

  「巴魯大神官,我沒有惡意。」身後飄著魔法光球照明的萊爾,閃現到便於交談的距離,變相解釋自己如何後發先至,「姑且,算作尋找盟友吧。」

  巴魯大神官難掩驚訝,空間魔法的逼格就是比普通元素魔法高一大截,但他也不急於探聽相關情報:「盟友?」

  「我先表明自己的觀點,我支持開發古代遺蹟和研究古代文化,以人追求神之境也完全可以接受。」在面對知識和力量的立場上,萊爾是站在泰奧羅那一邊的,「……只不過,現在的重點不在於遺蹟開不開發、古代文化危不危險,而在於怎麼樣幹掉迪多斯,因此我覺得雙方的立場大致相符。」

  「迪多斯?」巴魯大神官困惑道。

  「什麼?你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嗎?」萊爾搖搖頭,無語道,「也罷,先從提供情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