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完整的真相

  迷霧森林自然少不了怪物,怪物類型為夜種、元素生命體、魔化植物,平均強度高出皇宮裡的死靈系怪物一籌,但考慮到萊爾一行人的實力和裝備,探索過程接近於郊遊,艾妲甚至還爬過樹摘不知名水果吃。

  森林的占地面積本來就不算太大,又因艾妲反覆施展龍吼-澄澈天空驅散魔法迷霧,萊爾一行人很快看見一棵高聳入雲的大樹,以之為目標前進,來到一條吊橋前方。

  (咻!)一支箭矢從吊橋對面的密林中飛來,扎進萊爾身前不遠處的地面。

  「雖然能理解弓箭手害怕被人貼身,需要保證幾十米的社交距離,但能不能別這麼神經兮兮,射箭警告之前先喊話警告會死嗎?」萊爾回頭瞥了眼自己的二號女僕。

  琪莉雅不自然地撇過腦袋道:「看我做什麼……那時候我又沒有射箭。」

  至於當時已經拉好弓,若不是萊爾和芙蘭早一步搭話肯定也會來一箭警告這事,她表示已經忘記了。

  沒過多久,多名身材苗條修長,留有一頭隨風飄逸的長髮的精靈弓箭手從密林走出,保持著拉弓瞄準的姿勢隔著吊橋喊話:「若是膽敢再前進一步,下一箭射的就是汝等的眉間,還不速速離去?人類!」

  芙蘭不驚反喜道:「少爺,是能夠正常交流的人!」

  「尖耳朵……精靈嗎?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生活!」琪莉雅看得更仔細,確認了對方的種族,心中只有驚訝。

  她一直以為遺蹟里只會出現腐朽的死靈和醜陋的夜種,從未想過會有具備健全理性的種族再次繁衍生息。

  萊爾高聲回話:「精靈族的各位,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有夜種湧出地面,我們為解決問題不得不踏足你們的家園,希望各位能代為通報,我們只想得到情報!」

  「住嘴,汝以為吾等會被卑鄙的人類所說的言語欺騙嗎!」疑似領隊的精靈弓箭手莫名的暴躁。

  萊爾乖乖舉起雙手,往後退去:「好吧,我們不會『再前進一步』,只是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想在森林裡露營一晚,明天立刻就走。」

  「……這樣可以嗎?」琪莉雅對萊爾疲軟過頭的應對表示不滿。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解決遺蹟引起的系列事件,在『人類』和『精靈』之間必須選擇前者,這是生而為人的職責,她認為手段兇狠一點也可以接受。

  「拜託,你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嗎?」萊爾無力地搖搖頭,冒險者時常看不起貴族的矯揉造作,但實際上冒險者自身作風同樣有問題,「儘管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如此討厭人類,但既然他們是看門的,有意料之外的客人上門始終都得向上級通報,我們最遲明天早上就能知道最高決策者的態度了。」

  別看萊爾只說了一句話,他想讓衛兵匯報上去的信息全部在裡面,類似『我的名字是萊爾』、『我是管理這片地區的霍爾姆伯爵的獨子』這種屁話一句都沒說。

  琪莉雅想了想,確實比現在立刻殺進去強,也只能服氣:「如果他們非但不配合,反而派出部隊圍攻我們呢?」

  「既然他們找死,我們就送他們上路咯。」萊爾呵呵一笑。

  琪莉雅無語道:「……這算哪門子的心平氣和啊。」

  「總不能打不還手嘛~」萊爾將身旁的飛豬儲錢罐一把捉住,塞到芙蘭懷中,「芙蘭,尋找環境優雅又適合防守的露營地點的工作就拜託你了~」

  「請交給我吧~」重申,芙蘭是個多才多藝的忍者。

  艾妲蹦蹦跳跳地笑道:「露營露營~我要吃生野豬肉~」

  「唉,我去打獵吧……雖說在地底打獵,我也是第一次。」說得很勉強,但打獵是琪莉雅既擅長又喜好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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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萊爾沒有夜襲女僕,精靈也沒有夜襲人類。

  清晨,一個騎著白馬而來的精靈信使傳達精靈王願意接見他們的通知,四人安全通過吊橋,沿著在粗壯的巨型樹根間穿梭的道路爬上高高的坂坡,進入參天大樹的樹幹中空內腔,爬了半天樓梯抵達精靈族的生活區,只有小鎮規模的以樹枝為主幹道排布的樹屋群。

  路上見到的每一個精靈都身穿防禦屬性比精鐵重甲更好的衣物,身上肉眼可見地隱隱散發著朦朧的光芒,萊爾倒是希望與他們交流防具製造心得,但絕大部分精靈都拒絕與人類交談,厭惡人類的遠不止昨天守橋的弓箭手。

  不信邪的萊爾嘗試用糖果哄騙小孩,好不容易才得到【大樹下層生活著一條綠龍】這唯一有用的情報……一如以往,先當不知道,日後找機會偷偷單幹。

  確信無法從小鎮居民口中得到更多情報後,四人前往位於樹冠的王宮。這是一座以銀色的木材打造、散發著月光般的冰冷光輝的宅邸,從窗框到每一件家具,全都仿照著植物的形狀、以優美的曲線輪廓構成,到處都是自然的美感。

  這並非龍潭虎穴,沒有伏兵一說,萊爾一行輕而易舉地抵達王宮最深處,與表面絲毫看不出時光流逝的痕跡的精靈王會面。

  「歡迎,想不到這奈落地底的監獄也會有客人到訪,實乃罕見之極。」精靈王平和地說道,對待人類的態度上與小鎮上的居民截然相反。

  由於不清楚精靈族的禮儀,萊爾只能儘可能讓自己說話時的神情謙遜一點:「精靈王陛下,若不是夜種湧出地面,我們也不會知道腳下有鄰居……還可能不止一個鄰居。」

  「命運終於到來了……嗎?」精靈王的目光放在萊爾身上,好一會兒後緩緩搖了搖頭,「不,汝不是吾等仇敵之後裔。」

  迪多斯的後裔必然是白髮,萊爾小時候的發色是茶色,如今已褪為純白色,讓精靈王一度產生誤解,但萊爾與班終究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萊爾行一禮道:「懇請陛下詳解,我們……不,人類現在急迫需要情報,遠古時代的皇帝迪多斯究竟做過些什麼?」

  「……也好。」精靈王閉上雙眼,背過身來,以平淡的口吻訴說這個親身經歷的往事,「在遙遠的太古,世上的一切還是原本的姿態之時,從大河的源頭直至海洋,都覆蓋著廣闊的森林,人類那時候只是森林裡的一種普通的動物而已。但是當人類離開森林,在外面建築起城鎮以後,世界就開始發生改變。

  某一天,一名心地善良而正直的人類少年回到森林求學,說是想要以魔法的了力量救助同胞,先王答應了他,他卻因為個人天賦問題未能學會奧義……多年以後,他成為人類的皇帝,率領大軍征服吾等遠古種族,將遠古的森林開闢殆盡。」

  「迪多斯。」琪莉雅沉聲道。

  精靈王以默認進行回答:「後來,他將含有詛咒的秘石賜予被囚禁的巨龍、巨人、精靈、矮人的王者,受詛咒的束縛,吾等便成為結界的一部分,名為『守護者』……只要守護者仍然尚存,他就不會真正滅亡,即便經過萬年,他也仍會復甦。」

  「嗚!」艾妲捂住腦袋蹲下身子,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從腦海中湧出。

  精靈王沒有察覺到舊友的轉生體,繼續道:「憑藉此結界,他的都城化作不朽,太古種族之力連接世界之根,將這股力量控制住,他便可以控制其後裔的政權。以這種方式,他的帝國延續了千餘年,最終卻還是敵不過大自然的偉力,被洪水和地震下掩埋在地下。」

  「咦,那昏睡事件到底是……?」聽到現在,都跟最為詭異的昏睡事件無關。

  「那是迪多斯這千餘年來的研究成果之一。」夜種的培育,合成獸的製作,同樣是迪多斯的研究成果,「他以秘術研製出『觀夢石』,將最具有想像力的孩童封印其中,構成一直在數日間循環的不滅的帝國的夢境……如今他派遣夜種襲擊孩童,估計是想通過那些孩童,讓夢境影響到現實,重現帝國的輝煌吧。」

  「……原來如此,一切都解釋通了。」敵人強大無比,但萊爾這時候只覺得豁然開朗。

  解釋完來龍去脈後,精靈王重新轉過身,輕笑道:「根據預言,能打倒迪多斯的會是其後裔,他或許會在不久的將來抵達此處……在那之前,能給吾說說地上的情況嗎?河畔的黃金樹林可還繁盛?獨角獸們是否還在山谷間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