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夢,明明心裡很清楚,卻無法輕易地醒轉過來。
感覺到某種東西的氣息……
不知道誰在房間角落,於地板之上匍匐往返似乎在尋找什麼。
……不,不會有錯。
『它』在尋找著的東西,就是自己。
再不逃跑,自己就會被找到。
但是,手腳如同黏土般動彈不得,只有感覺變得異常敏銳,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在這般過於妖異的黑暗中,只有『它』尋找自己時的蠕動聲異常清晰。
終於,『它』爬到自己的枕前,清楚知道自己正被緊盯著,因為那撲面而來的腐臭。
之前是無法睜開眼睛,現在是不敢睜開眼睛。
因為此時張開眼睛的話,一定無法變回原來的自己。
在逐漸高漲的恐懼感中,『它』意外地發出人類之聲。
「——找到了。」】
「哈……!」班驚醒過來,立即撐起身體,慌張失措地環顧四周。
沒有不可名狀之物,只有已經熄滅多時的煮食用火堆以及仍在熟睡中的妮露和帕里斯。
「班,怎麼了?」開口探詢的是坐在入口處守夜的拉邦。
班坐起身來,苦笑道:「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夢中的記憶清晰保留著,但他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這是他第一次作這種夢,多來幾次才會真正意識到什麼。
拉邦輕輕點點頭,安慰道:「……畢竟是不同往日的經歷,正常的。」
在昏睡事件發生前,班已經與怪物展開過多次戰鬥,但拉邦認為首次看見怪物啃食人類的屍骸、首次因為獲得古董而被其他探險者襲擊、首次被困在設置有致命陷阱的密室里是種精神衝擊,別說作噩夢了,心生畏懼放棄接下來的探索也很正常。
這麼說可能顯得有點冷血,但『救人前先求自保』合情合理,即便要救的人是視作妹妹的人也一樣。
(啪啪)班拍拍臉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噩夢,站起身來,走到拉邦旁邊:「拉邦爺爺,接下來讓我來吧。」
「……也好。」儘管還沒到換班的時間點,但拉邦看得出來班沒有任何睡意,換個位置躺下。
沒一會兒就傳來輕微的鼾聲,這是長年居無定所的他的專業技能,連曾因貧窮而露宿街頭的班也做不到。
「…………」班靠坐在拉邦之前的位置,從石門打開透風的縫隙中窺視外頭的過道。
十分安靜。
由於他們一行有三個新手,就算有拉邦幫忙,探索效率只在各支隊伍的中游,前頭已經有人走過了,這裡自然而然更安全。反過來說,若是這裡出現怪物了,意味著前面的隊伍出現問題的可能性很高。
放下心來的班拔出自己的匕首,撫摸著冰冷的刀身,喃喃道:「應該不是錯覺……我可能比想像中更擅長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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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黑色石碑傳送至下層,萊爾和芙蘭來到真正的古代遺蹟,一處有房間、有過道、有樓梯、有水源的古人住宅區。
鑑於絕大部分探索者不管過去的職業是什麼,本質上都是沒什麼本事的意欲空手套白狼的盜墓賊,鑑識能力有限,為免錯過重要的東西,萊爾決定放慢前進的腳步靜心探索。
可惜是個讓人失望的結果,或許是有價值的東西已經被其他探索者搜颳走,又或許這片住宅區本來就沒有存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萊爾沒能得到這個遺蹟和昏睡事件的情報——探索一直持續到深夜。
「……想錯了嗎?我還以為那些怪物會在晚上有大動作呢。」萊爾沒有通宵的愛好,只是從昏睡事件的發生時間點作出『地下遺蹟的怪物有可能是夜行性生物』的猜測。
「少爺,要找地方休息嗎?之前地下河盡頭的鐘乳石洞怎麼樣?」芙蘭提議道。
「芙蘭你的感知力不錯哦~跟上面的地下河不一樣,這一層的河床埋有驅魔的魔石,普通怪物是不會主動靠近的。」當然,萊爾還是要召喚個元素精靈守夜,『不普通的怪物』和『人類犯罪者』該走過去還是會走過去。
「是、是這樣嗎?」芙蘭眨眨眼睛,她只是覺得那裡待著清清涼涼比較舒服,同時是個易於防守的只有一條通道的死胡同而已。
「話又說回來,若是有人專門去收集那些魔石,然後製作成最原始的驅魔護身符售賣,很快就能發家致富了吧~」小錢而已,萊爾隨便製作幾件魔法道具的收入都比這高。
芙蘭聞言連忙道:「要不我等會兒收集一些製作兩個護身符?」
「不……以芙蘭你的實力,不需要了吧?」萊爾無語道。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沿著曾經走過一次的通道往回走,沒多久就來到汨汨流動著的河水邊,但沒走幾步,均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萊爾是感知到一個滿懷戒心的靈魂,芙蘭是感知到一個人類的氣息。
女僕小姐拔出匕首,護在前方,高聲喊話:「躲在河對岸岩石後的探險者,收起你的武器,這裡是霍爾姆伯爵的長子-萊爾少爺!」
沉默數秒後,一名手持長弓的長髮少女從岩石後走出來,致歉道:「……失禮了,我是琪莉雅,休息的時候聽聞響動下意識作出反應。」
剛才沒來得及射出箭矢,但已經拉弓瞄準了萊爾。
「不,是大晚上還在走動的我們的問題。」萊爾皺眉道,「不過就琪莉雅小姐你一個人嗎……我不太推薦不會召喚魔法的人獨自探索地下遺蹟,連個守夜的同伴都沒有,被乘虛而入的破綻太大了,希望琪莉雅小姐再考慮一下今後的行動,先返回地面組建隊伍是個不錯的選擇。」
「召喚魔法……嗎?」琪莉雅看了眼漂浮在萊爾身後的光球,知曉萊爾的戰鬥職業,略一沉吟,「嘛,我也是第一次探索地下遺蹟,看樣子的確需要組個隊伍,我看大少爺你們也只有兩個人,可以再算我一個嗎?」
「琪莉雅小姐是個大美人,我是很歡迎啦~」萊爾很是遺憾地聳聳肩,「但我的目標是解決發生在此處的昏睡事件,最好是能夠根除如今不停湧出地面的怪物,可能跟你的計劃不太相符。」
絕大部分探險者都是為錢而來,這發言沒有問題。
但琪莉雅剛好是其中為數不多的例外,點頭道:「……剛好,我也想走得稍遠一些,這個遺蹟里有些介意的東西。」
「呵~那就多多指教了,旅程中增加一條『嘗試讓漂亮的同行者變成女僕』的額外目標也不錯。」
「???」琪莉雅突然覺得自己上了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