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憤怒與傲慢

  能夠【親眼所見】的人總是極少數,絕大部分人只能藉助新聞媒體得到情報,而新聞媒體工作者自我標榜的「真實性」、「時效性」、「準確性」,往往受到各種各樣的現實因素制約,只有「時效性」能拿到好分數。

  以萊爾虐殺恩維的事件為例,無視一切深層次的內容,表面上只是強者A和怪物B間的戰鬥,但經由報紙一寫和收音機一播,變成萊爾在大街上將一名無辜市民轉化為怪物,人心惶惶的市民們瞬間成為全城搜捕行動的好幫手。

  不是打不過,但若是直接在市區里大開殺戒,那萊爾跟計劃著將五千萬國民煉成賢者之石的人造人們也沒啥區別,只能隱藏行蹤……當然,這不會給全世界最強的鍊金術師帶來太多的困擾,他並非完完全全的奉公守法人士。

  首都圈寸土寸金,但總有人出門公幹,總有人出門旅遊,總有人壕到有閒置的別墅,總有人捨不得出售祖屋,萊爾在住宅區觀察了一會兒便找到適合『借住』一段時間的房子。

  「我可以認為,那隻怪物所屬的陣營不是什麼神秘的地下組織,而是亞美斯特里斯這個國家的高層知根知底的組織嗎?」或許人造人陣營認為拉偏架的報導能限制萊爾的活動範圍,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拉偏架的報導也暴露出他們的一部分成員。

  好吧,在他們眼中萊爾早已知道他們的底細,因情報缺失而造成的決策失誤沒什麼可詬病的。

  「不一定每一個國家高層都有問題,但自上任後便大力推行武力擴張政策的大總統金-布拉特雷,怎麼想都不對勁。」萊爾看了眼地圖,確定好大致方位,發動他所擅長的關於空氣的煉成。

  這一次被捲起的是他自己的身體,

  一直往深邃的夜空爬升,只要飛得足夠高,維持煉成所產生的電光和聲響便很難被地面上的人察覺,這是最省心最快捷的移動路線。

  「反正你曾經下令屠殺伊修瓦爾人,也不是什麼好鳥,錯殺也就錯殺了。」抵達總統府邸的正上方,心血來潮的萊爾決定來個大場面,把手伸至頭頂,宛如要抓住看不見的大氣流動。

  世界的特殊能量經由鍊金術轉變為風的動能,按照萊爾的意識聚集成漩渦。

  壓縮、壓縮、壓縮。

  夜空中的雲朵漏斗般聚集過來,直徑數十公尺的球形炮彈發出怪異的歡歌。

  「看本大爺的空氣炮!」風速一百二十米每秒,連汽車都可以輕易捲起的狂風之槍,被萊爾擲下,觸碰到地面後得到解放。

  看似牢固的總統府邸如沙雕般一碰即潰,一切所有盡皆被吹飛數十米以外,就連地面的泥土和碎石也被大風捲起,形成了一個大範圍的土坑。

  風平息的時候,聲音也安靜下來,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廢墟。

  「威力不錯,而且跟之前的絕對零度攻擊一樣,環保無公害,應該推薦給全體上戰場的鍊金術師學習~」萊爾緩緩落在曾經是總統府的後花園的地方,目光鎖定在相隔不太遠的兩處瓦礫下。

  (嘭!)黑色的不可名狀之物綻放,撞飛一處瓦礫,走出來的是男童之姿的大總統之子。

  (咔啦)另一處瓦礫被人頂起些許,挪到一邊放下,走出來的是渾身浴血的大總統。

  「不錯不錯,比想像中多一倍的收穫~」萊爾盯著從大總統之子身上冒出來的有著眼睛和嘴巴的黑色影子,暗自提高警惕,「而且,這個國家的黑暗面似乎也比我想像中深一倍。」

  大總統之子,由【傲慢】而生的人造人-普萊德,意外地沒有優先搭理來襲的大敵,而是轉過頭略顯急切地向同伴詢問:「拉絲,她怎麼樣了?」

  大總統金-布拉特雷,由【憤怒】而生的人造人-拉絲,聞言搖了搖頭:「……你應該很清楚,以我的能力,沒有辦法在這種攻擊下保護好她。」

  「……是嗎。」普萊德無言閉上眼睛。

  老公和老婆同床共枕,天經地義。

  養子睡在其他房間,合情合理。

  至於一家三口睡在一起的溫馨畫面,不存在的,別說身為最年長的人造人的他受不了,拉絲這個會跟常人一般成長和衰老的60歲小傢伙也受不了。

  「聽上去,你們在與人類玩過家家遊戲的時候動了真情?」萊爾的發言打破拉絲和普萊德的傷感。

  普萊德張開眼睛,沉聲道:「……不管你怎麼看我們,我們一樣會產生感情。」

  「對,正如我此刻,除了憤怒外什麼都沒有剩下。」自己的武器被大風颳到不知道什麼地方,拉絲在旁邊撿起根不知道哪來的小鐵條,快速沖向萊爾。

  亦是沖向死亡。

  只會玩白刃戰的他,即便沒有受傷,也絕對贏不了各種全方位攻擊的萊爾,甚至會是一擊被殺的狀況……只是就算扭頭就跑,也絕對活不下來,既然如此還不如死得有骨氣一點。

  (噗)再怎麼敏銳的眼睛,也看不見無形之物的攻擊,大總統閣下眨眼間四分五裂。

  「欸?!就這樣?」在拉絲身上感應到少量賢者之石的萊爾,還以為對方會有某種需要受傷才能發動的特殊能力,沒想到簡簡單單地就完事了。

  「……!」普萊德其實已經起了幾分逃跑之心,一邊以影子包裹自己的身體作保護,一邊以五六條黑色的影子怪笑著從地面前進。

  「稍等一下。」萊爾伸出手,喊停普萊德的動作,「我想問一個問題,放心,不是套取關於你們的同伴的情報。」

  「?」普萊德停止動作,但沒有多話,靜待萊爾的發問。

  「人造人的身體應該是沒有壽命一說的,你們說不準已經活過了漫長的歲月。」看著普萊德準備攻擊時的架勢,又回想起與恩維的一戰,萊爾心中只剩下困惑,「鍊金術可是不分種族的技術,腦中掌握足夠的知識就可以發動,就算學習能力還不如猴子,勤能補拙一下也能攻克一個領域吧?更別說你們體內自帶賢者之石,生死關頭之時可以通過損耗賢者之石的形式發動無代價的煉成活命……為什麼呢……為什麼你們仿佛全都不會鍊金術的樣子?」

  「…………」普萊德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然而,萊爾已經能從沉默中排除某個答案,失笑道:「似乎不是身體無法施展鍊金術的緣故呢~也就是以為自己足夠強,看不起像我這種還要那著書本學習鍊金術的人類~」

  「閉嘴!」心中的傲慢被踩在腳下的普萊德面色劇變,如若實體的影子浪濤般撲過去。

  「我會閉嘴的,我也不想和不知道學習的下等種族聊太多。」萊爾收起笑臉,展開又一場虐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