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樂謠和冷行之從店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繁星飄蕩在天幕上,與基地里徹夜的燈光交相輝映。電流穿插於這座賽博都市的每個角落,那些知識、信息、秘密既隱蔽又暴露。
街道上依舊是人來人往,人流量同白天沒有多大差別。
這緣於簇新年代頒發的平行線政策——
除特殊人員,新生代與舊生代需將外出時間錯開,以一日中月出月落為界限,半個小時的緩衝時間,月為單位,兩代人瓜分一天,彼此互不打擾。
他們的生活軌跡並不相交,宛若平行線。
此時街道上的面孔都是或青澀或稍顯沉穩的年輕面孔。
這一月的夜晚為新生所有。
冷行之牽起尹樂瑤的手,她走在前,他跟在後。
街上的人並沒有對他們投以太多關注,有時會出現因姣好樣貌而驚艷的目光,但很快就會消失。
一位賣花的小男孩扯住了冷行之的衣角:
「大哥哥,要給姐姐買束花嗎?」小男孩往前遞了遞花籃,裡面是粉紅色的紙玫瑰,紙張有些粗糙起毛,但折得很漂亮。
尹樂謠遞給小男孩二十,從籃子裡拿出三朵花:「大哥哥沒錢,是姐姐給他買。」
小男孩欣喜地接過紙幣,一手搭在胸前朝兩位年輕人行了個友善禮:「謝謝哥哥姐姐,祝你們長長久久。」
兩人也同樣回了一禮,而後兩人繼續向前,小男孩跑向別處。
樂謠將兩朵紙玫瑰遞給冷行之,一朵留給她自己。
仔細地拆開那朵玫瑰花,正中央用櫻紅色的墨水寫著——
應無之身,魂纏痴人。
喪殯廢土,覆手命運。
尹樂謠將其翻了個面,其反面也寫了字——
真正的降臨者,祂將帶給放逐之人覆滅。
女孩將紙片重新折回玫瑰的樣子,隨手插進口袋。
冷行之也剛好將另外兩張紙上的話看完,安置好紙玫瑰,他又牽上女孩的手。
窺神侍者說神之沙盒已經完工,於知知大概率會成為人類一方的「皇后」。她目前被許崆生掩人耳目送去了實驗室。冷行之在心裡傳遞著消息,
「王」尚未確定,另外,他給家人寫了一封信,要求我們轉送。
尹樂謠小幅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同時傳遞出剛剛自己看到的消息:
他說人類必須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樣才能從偽神手裡截斷命線。
不出所料,我們這一方的「王」……
尹樂謠回頭看冷行之,兩人的目光相撞。
是你,阿行。
男人明顯地愣住了,但也只是一瞬,而後他攥緊了尹樂瑤的手:定不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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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知知睜開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此刻正躺在一張無菌床上,右手邊擺放著一張規制相同的無菌床。
這是一個封閉房間,牆壁雪白,所有器械都安裝了滾輪可以輕易移動。
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扇銀灰色的門,類似於做CT的房間那種門。
於知知撐著胳膊坐起來,她能感覺到一種遺留的眩暈感,同時她還覺得全身無力,雙腳沒有知覺。
試了試說話,還是無法用嘴發出聲音。
身上套著一件長到膝蓋的類似裙子的衣服,在中間縫著一道拉鏈,從脖子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衣擺。這件衣服裡面是不加掩飾的少女胴體。
若是再加上扣住手腳的固定約束帶,毫無疑問,她會成為一件實驗品。
這時,那扇銀灰色大門由中間向兩邊移動,走進來穿著白大褂的許崆生和幾名穿著無塵服,戴著口罩的人。
幾人進來後,在那張閒置的床上放下一個黑色的盒子,隨後那幾個打扮嚴實的人就站在牆根處面壁。
許崆生從白大褂內側拿出兩個輕薄的手寫板,一個遞給於知知,另一個拿在他自己手裡。
因為那股無力感,於知知接板子時手抖得厲害,差點讓板子脫手掉在地上。
許崆生坐在提前被人拖過來的椅子上,提筆在板子上寫寫畫畫,然後轉過面給於知知看。
「於小姐,因為一些原因,接下來麻煩你用手上的寫字板與我對話,你可以寫下任何疑問,我會負責為你解惑。
期間請你保持安靜,畢竟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承擔不起一個事關人類命運的秘密泄露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