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訓練場裡槍聲迴蕩。
在手持烏茲衝鋒槍的青年另一頭，黑白相間的標靶上，紅色的中心多出了一個彈孔。
看上去是青年幾十發的射擊，只命中了一發。
但另一頭的景象卻讓人觸目驚心——幾十發的鉛彈全部堆積在一處，層層疊疊，宛如一枚鋸齒箭深深嵌入了牆壁里。
面對這個結果，灰發青年的神情卻有些不滿意。
「太慢了。」
這並不是自我吹捧，而是他完成射擊的時間離卡芙卡還差了整整三秒——這還是卡芙卡最差的記錄。
「慢什麼慢，你才練幾天啊，能有這個成績已經是天才了。」一旁的女人語氣卻很是欣慰。
他搖了搖頭：「在這個地方練習槍法，要是趕不上你最差的成績，我可沒臉見人。」
葉穹有一種感覺，在這裡學什麼都會很快。
從打不中標靶的第一發，到現在全中紅心，每射出一發子彈後，他都能很快領會並進行調整。
仿佛卡芙卡的射擊技術，在不斷注入他的大腦，一點一點教會他，儘管卡芙卡大部分時間，只是在旁邊靜靜地觀看他。
「已經足夠了，這是我所能傳授給你的全部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多感悟。現在，我們進行下一項技能的練習吧——」
隨著卡芙卡清脆的響指，標靶和彈殼被機器人迅速收走。
訓練場重新變得空曠。
卡芙卡舉起手中的紫色利刃。
而這時意識到卡芙卡要和自己擊劍的葉穹，連忙取出了黑色球棒。
下一秒他們沖向彼此，兵刃相交。
金屬在顫慄中發出尖銳的刮擦聲。
「眼神不錯，接下來我這樣攻擊你又該如何面對呢？」
紫色的利刃化作無數道光芒，像絲線一樣從四面八方包圍了葉穹，幾乎同一時間展開了進攻。
在卡芙卡猛烈的攻擊下，葉穹光是防禦就用盡了全力。
如果不是卡芙卡總是恰如其分地收手，他恐怕已經死了無數回了。
體內的星核帶給他的毀滅之力，雖然很強，但比起能覆滅一個星球的星核獵手，還是差遠了。
這正是他迫切的想要學習射擊和擊劍的原因。
可親眼見證這絕望的差距，讓他萌生了想要放棄的想法。
就在這時，一股奇特的記憶灌入他的腦海，讓他有意識地揮動球棒，破解卡芙卡角度刁鑽的進攻。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做出幾次像樣的反擊了，成長的速度遠超他的想像。
「不錯，能這麼快回想起來，不愧是你」而另一邊揮著刀的卡芙卡像是早已預見，對他的變化毫不意外。
這並不是卡芙卡傳授的刀技，而是另一種葉穹從未見過的劍技，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揮動兵器越來越順手。
正當葉穹和卡芙卡擊劍擊得正酣——
轟隆！不知從何處爆發出一聲巨響。
之後訓練場像是地震一樣猛烈地搖晃了起來，持續了好幾分鐘，才終於停下。
「卡芙卡，快到我房間裡來，我有事情找你！」訓練場裡響起了銀狼有些著急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對此充滿了疑惑的葉穹看向卡芙卡。
這處星核獵手基地是在一顆小行星上，所以根本不會有地震。
如果是小行星相撞，又不可能僅僅是這種程度的震動。
卡芙卡沉默了片刻，對他搖了搖頭。
「沒什麼，可能是最近準備的飛船引擎有些故障吧」
她笑著，為了緩解緊張，用儘可能輕鬆的語氣說著：
「我去一趟，你在這裡好好修煉，晚上我可要考你的，要是不及格你知道會有什麼懲罰哦~」
葉穹當然知道卡芙卡的從容是裝出來的，但他並沒有點破。
直到目送卡芙卡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才悵然若失地轉過身面對空曠的訓練室。
一方面他很感激卡芙卡毫不保留地傳授他技能，讓他變得更強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察覺到卡芙卡有什麼在瞞著他。
種種的不正常在讓他感到，自己似乎被困在了這裡。
之所以那麼堅決的想去羅浮仙舟，就是想打破他這個瘋狂的想法。
偌大的房間裡，青年嘆了一口氣，再次揮舞起手中的球棒。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他願意在這個夢裡永遠的沉睡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載體的某些記憶，他竟然有了這樣的感受。
另一邊，穿過通道的卡芙卡，急沖沖地走進了少女的房間。
坐在屏幕前的銀髮少女頭也沒抬，在復古式的機械鍵盤上噼里啪啦不停地輸出著。
包圍著她的數塊屏幕，綠色的數字密密麻麻都閃爍，不斷變換。
像是捉摸不定的幻境，又像是人類不斷重複的本身。
「我們的模擬世界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們把我調用伺服器算能的後台漏洞給堵上了。」過了好一會兒，銀狼才停下操作嘆了口氣道。
「星核獵手不是也有好幾台超算嗎，用那幾台代替不就行了？」
銀狼攤了攤手，眼神很是無奈地看著卡芙卡。
「你以為我沒在做嗎？要不是我動作快，當時你和葉穹就應該直接隔著容器尷尬地面對面了。」
「以我們這幾台老古董機器，頂多也就撐個十天半個月的，我們創造的這個模擬世界，雖然去掉了星神和很多NPC節省了不少資源，但它再小也是個模擬宇宙啊！」
「你想想看黑塔用了多少資源投入才勉強維持，你看我們，就算是再多十個銀狼拼了命用軟體優化，也解決不了硬體不足的問題啊。」
聽到銀狼的話，卡芙卡陷入了沉默。
咬著牙，雙手握拳。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明明好不容易才獲得的幸福，為什麼這麼快就要結束
回到那個錯誤的世界，面對冷冰冰的機械，知道自己受了欺騙的葉穹，一定會更加厭惡自己吧。
如此想著，指甲深深刺進了肉里。
模擬的一抹殷紅順著她深紫的手套留下，滴落到地面化作了一堆四散的馬賽克。
「再撐一撐，一定要撐到去羅浮仙舟！」
銀髮少女平靜地注視著這個複雜的女人，良久。
「值得嗎？」銀狼冷冷問道。
想起黑暗裡男人堅定的眼神，她無聲地笑了。
「值得。」
像煙花一樣，明明知道是短暫的虛假。
但誰又能抵擋得住這樣美麗的幻夢呢。
「我去問問還有沒有超算可以借借，應該還能多撐一段時間的」
看著卡芙卡快步離開的身影，銀髮少女的臉上突然有些憤憤不平了。
「這傢伙，就不能安心地待在這裡陪卡芙卡嗎，老是想些有的沒的。」
她走出房間，打算去訓練場罵那個渣男一頓。
做這些無聊的事情都是為了卡芙卡，她是這麼給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