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洛伯格郊區,一幢老式建築里,覆蓋大雪的屋子,慢慢地展開了一條光芒的縫隙。
從屋子裡走出來一位穿著破舊長袍的金髮女性,艱難地將步子落在雪中。
屋外是一片蒼白籠罩的世界,看不到一點生機。
在這顆冰冷的星球最後一座人類的城市裡,這樣的景象一直在重複著。
只不過如今的積雪已經沒有以往厚了,而從天空中降下的雪花,也不再那麼冰冷。
望著天空,伸手感受著融化在掌心中的雪,女人紫色的眸子忽然閃動。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來過。
不僅將這顆星球從不斷惡化的寒潮中解救出來,還救下了本該隨著罪孽一同消失在歷史裡的自己。
沒有那個人,她,可可利亞·蘭德,此刻不可能在此處見證慢慢變好的一切。
為了讓孩子們更健康的成長,在新任大守護者的大力支持下,下層區的孤兒院搬到了這處貝洛伯格郊區的莊園——是某位自稱英雄之友的貴族青年捐贈的。
儘管這裡比下層區要更加嚴寒,但至少可以讓孩子們呼吸清新的空氣,看到真正的天空了。
不僅如此,在貝洛伯格英雄基金的幫助下,孤兒院有了更多的老師,生活條件也大大得到了改善。
在見到孤兒院的孩子們得到精心照料後,起初可可利亞是想要隱退的,但孩子們哭著不讓她走,最終她還是留了下來。
現在,她成為了孤兒院的院長,同時也是一名普通的孤兒院老師,時常為孩子們講述貝洛伯格的大英雄擊敗冰之惡魔的故事。
只是和外面流行的通用版本不一樣,在可可利亞老師的故事裡,並不是冰之惡魔挾持大守護者,而是大守護者受惡魔蠱惑成為了惡魔的幫凶。
令可可利亞意外的是,孩子們並沒有那麼憎恨成為惡魔幫凶的大守護者,反而有些同情。
「她其實想拯救這顆星球的吧,只是被惡魔利用了。」失去父母經歷過下層區的艱辛,所以顯得格外早熟的孩子這樣說道。
每當聽到這樣的話,可可利亞只是搖著頭。
「無論有什麼樣的理由,錯了就是錯了,犯錯的人都要接受懲罰。」
她不會逃避自己的罪孽。
所以她才決定用自己的一生來贖罪,將自己殘餘的生命投入到孤兒院照顧孩子們。
今天,她早早起來就是為了給孩子們清理積雪,騰出室外活動的場地。
可可利亞用凍硬了的鐵鏟,一下又一下去挖開沒過小腿的冰雪,雙手凍得通紅,呼出的氣都在領口結了一層冰。
可連下了幾天的雪一層又一層,越往下越硬,忙活了好一陣,庭院裡才清除一小塊的空間。
她累得滿頭大汗,連揮動鏟子的手都開始因為體力透支而發抖。
終於在一次用力過猛的動作後,搖晃的身體就要跌倒——
突然間一隻寬大的手,從後面穩穩地扶住了傾倒的可可利亞。
她像只受驚的貓一樣逃開那隻手,往後退出了好幾步,低頭道著歉:「對不起!」
而那個人沒有回話,只是沉默著走過來,拿過她手裡沉重的鐵鏟。
然後竟自顧自地幫她鏟起雪來,速度快得驚人。
可可利亞抬起頭,見到來者的模樣後,紫色的雙眸瞬間睜大了。
那是在無數個夢裡,曾經見到的身影。
她本以為這一生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畢竟他是遨遊星際的無名客,有無數陷入危機的星球在等著他拯救,而小小的貝洛伯格只是他傳奇故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更不可能為了她這個罪人,回到這裡。
不一會兒的功夫,灰發青年就將庭院裡的雪清除得一乾二淨。
他呼出濃重的一口白霧,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早啊,可可利亞。」如陽光般明媚的笑容浮現在那張臉上,金色的眼瞳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她。
可可利亞呆呆地望著他,良久。
「怎麼了,是不認得我了嗎?」青年有些尷尬地指著自己的臉說道,「我是葉穹啊,那個在克里珀堡的穹頂砸了個大洞,掉到你面前的星穹列車無名客。」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那麼粗暴地闖進她的世界。
那時的種種細節,宛如昨日發生一般,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
她絕無可能忘掉!
只是
「我,這是在做夢嗎?」她搖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位無名客,「為什麼,你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指甲狠狠地刺入掌心,妄圖用疼痛喚醒這樣荒誕的夢。
然而伴隨著疼痛流出的溫熱,是那樣真實。
沒等葉穹開口,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又大大咧咧地加入進來。
「你怎麼在鏟雪啊,可可利亞?」身著華麗服裝的女性從大門口走進來,詫異地打量著庭院,「那幾個銀鬃鐵衛呢,上哪兒去了?」
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現任大守護者特地安排了幾名銀鬃鐵衛老兵擔任孤兒院的守衛,這一點和銀鬃鐵衛有著密切聯繫的希露瓦是知道的。
見到突然闖入的老友,可可利亞嘆了口氣。
「他們是來保衛孩子們的,又不是我的私人奴僕,話說你怎麼來了,希露瓦,你不是忙著準備首次星際演出嗎?」
自從貝洛伯格恢復和外來者的聯繫後,希露瓦的音樂才能被一家橫跨宇宙的音樂公司看中並進行了大力推廣,結果收到了遠超想像的熱烈反響。
為此音樂公司專門為希露瓦打造了一場盛大的星際演唱會,過幾天就要在貝洛伯格的外太空舉行。
此刻應該在緊張準備的希露瓦,卻毫不在乎地笑著揮了揮手。
「那個啊,暫時取消了,因為眼下在貝洛伯格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到底有什麼事情比你第一次星際演出還重要?」可可利亞面露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