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蟲

  酒香像是饞蟲一般不斷誘惑著北宸進入那家酒館,他的腳步變得虛浮,眼神也變得有些茫然,身體不由自主地就要走進酒館。

  可就在要進去的時候,身後的月華輕輕拽住了他。

  「師,師傅!我們沒錢......會被趕出來的!」

  她深知自己的師傅北宸酒癮犯了有多麼可怕,到時候喝得上頭了不肯走了,自己也拿不出錢來結帳,可能又要麻煩星穹列車的那些大好人,這是月華不想看到的。

  北宸用手背擦了擦口水,而後側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而後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時候他才想起,這種酒館估計環境也不怎麼樣,不應該讓月華跟著。

  於是他牽著月華的手走到了旁邊一家雜貨鋪,雜貨鋪的門口有著一張長椅,他讓月華坐在長椅上,而後又幫她裹緊了自己的外套。

  「你等一下。」

  說完他轉身進入了雜貨鋪,不一會兒便帶著一盒餅乾和一瓶牛奶走了出來,他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月華的手中。

  「師傅!你,你不能偷東西!」

  月華看著北宸走進去,然後帶著東西出來,那雙大眼睛此刻顯得有些慌亂:「給人家還回去吧!好好認錯!說不定人家不會怪罪我們!」

  北宸捏了捏她的臉說道:「這是你師傅我用錢買來的,別不識好歹啊。」

  「唔。」月華被捏著臉,說話有些含糊:「獅虎,你哪裡來的錢。」

  「額,這個......」總不能告訴這小妮子自己把別人留下的披風給賣了吧,之前月華收拾東西的時候還在念叨著,要將那披風還給那個陌生人,她的性格一直以來都非常善良單純,要是知道自己做了這樣的事只怕會將這一切都怪罪到她自己身上。

  「在列車上的時候,我找楊叔借的。」

  「這樣......不好,師傅,人家願意載我們一程已經是非常好心了,我們不能還欠人家錢,師傅你欠了多少......」

  看著月華擔憂的眼神,北宸頓時覺得她就像是自己娶得專門管帳的小媳婦兒,他颳了一下月華的鼻子說道:「沒多少,你放心,你師父我向來有借有還,你看金人巷我的名聲多好,大家都願意賒帳給我。」

  「......那還不是因為人家之後都會去打雜把錢給你補上。」月華小聲嘟噥了一句。

  此刻,旁邊酒館的酒香又飄到了北宸的鼻子裡,他微微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站起了身對月華說道:「就在這兒等我,一步也不要離開,我進去喝一杯就出來。」

  「師傅......可是......我們現在除了你借的錢之外身無分文,我們還是省著點用吧......還要找地方住呢。」

  月華輕輕拽著北宸的衣角,此刻的北宸因為脫了外套,所以只剩下一件單薄的灰色布衫,其實這布衫應該是白色的,只不過長年累月,洗得都有些變色了,上面還打了幾個補丁。

  雖然看著寒磣,但這已經是月華能做到的極限了。

  「行了行了,剛出來沒幾步就管起師傅了,記得啊,坐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就出來,記得啊。」

  北宸一邊叮囑一邊轉身朝著那酒館走去。

  「那......那師傅你快點啊。」

  月華再三叮囑換來的是北宸背對著她揮了揮手。

  推門進入酒館之後,北宸慶幸自己沒帶著月華一起來,這裡和仙舟那些酒家並不相同,酒館的外表樸素無華,內部環境略顯雜亂,昏黃的燈光在油膩的木桌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營造出一種原始而神秘的氛圍。

  裡面三三兩兩坐著一些面相十分不善的男男女女,在看到北宸推門而入之後,這些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

  北宸沒有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酒上,急不可耐地直奔吧檯後,還沒等他開口,一杯琥珀色的液體被小心翼翼地推到他的面前,酒液在搖曳的燭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新客人,對吧,還是從其他星球來的,這杯算是我請的。」

  老闆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看上去十分兇狠,他將那酒杯推到北宸面前之後就用一種詭異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北宸。

  「呵,貝洛伯格還真是民風淳樸,熱情好客啊。」

  北宸輕笑一聲端起了酒杯,先是深深地嗅了一下,那股香氣帶著熟成的果香、淡淡的橡木桶氣息以及一絲微妙的酵母發酵味道,直抵心扉。

  這股味道讓他的酒蟲幾乎要抑制不住從喉嚨里爬了出來,他不再猶豫,淺嘗一口,酒體飽滿,入口順滑,仿佛絲綢般滑過他的味蕾。

  他能感受到酒中的單寧微微收斂,與微妙的酸度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酒中的酒精並不刺鼻,反而像暖陽般溫暖了他的胸膛。

  老酒鬼北宸一下便品嘗出這是一款用老酒做基底的特調佳釀,歲月的痕跡在每一滴酒液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微閉雙眼,回味著那複雜而又和諧的味道,心中不禁讚嘆:「此酒如詩,淳厚而不失細膩,猶如高山流水,既有深沉的底蘊,又有激昂的旋律。它雖出自這寒風肆虐的高地,卻蘊含了東方的溫潤與西方的豪放,真乃酒中瑰寶也。」

  老闆和酒館裡其餘人對視了一眼,而後疑惑地看著北宸:「什麼意思?」

  北宸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意思就是......好酒。」

  老闆冷哼一聲,眼神里充滿了挑釁:「看來你也是懂得品酒之人啊。」

  「廢話,你那酒香都快把老子魂兒勾走了,再加上你剛才調配的那一杯鎮山虎,不就是在篩選像我這樣懂酒的客人嗎?」

  北宸將杯子輕輕一推,杯子不偏不倚停在了老闆的身前:「別廢話,趕緊的,還有什麼手段,儘管給老子使上。」

  酒館裡其餘的酒客也都發出了一陣訕笑,而後他們緩緩起身,走向了北宸,酒館老闆也放下了正在擦拭的杯子,用極為不善的眼神看著北宸:「哦?我倒是要看看,你經不經得起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