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狐聲淒淒，幾許悲涼
「尾巴！你知道藿藿找你找了多久嗎？」
震驚，桂乃芬等人怎麼也想不到，這些天他們一直在尋找的尾巴竟然就在他們身邊。
「寒鴉判官，好像並不意外的樣子，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嗎？」
寒鴉淡定的點了點頭，開始解釋事情的緣由。
「原本按照十王司的規定，歲陽應該一律被收容在內，但這個要求是尾巴的向我提出來的。」
「小傢伙大驚小怪的，我這段日子不在，這小鬼過得也不是好好的嗎？」
尾巴大爺撇撇嘴，他倒是也不否認自己的隱瞞，開始講述起事情的真相。
原來，當初浮煙動亂，他衝進浮煙的身體裡的時候，因為爭奪控制權大傷元氣，幾乎了神魂俱散的地步。
那一刻它感覺好像時間停滯，過往的經歷，他被小時候的藿藿撿到，被封印到尾巴中，與藿藿互相鬥嘴爭鬥的經歷，就像連環畫一樣的層一層的顯現出來。
如果按照人類的說法叫「走馬燈」的話，那它就應該叫「跑馬燈」。
幸好在危機時刻，它被寒鴉撿到，收容在葫蘆里，按理來說，他已經和藿藿徹底分開了。
在養傷的過程中，尾巴也注意到了藿藿因為尋找它而產生的成長，於是他就藉助這個機會隱藏了起來。
「現在，伱可以如願以償了，按照之前的約定，你有了一個重獲自由的機會，當然，並不能叫你完全放跑。」
寒鴉的意思很清楚，尾巴原則上已經離開了藿藿的身體，雖然不能離開綏園，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自由之身。
尾巴陷入了沉思之中，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藿藿，痛苦，失落，畏懼，擔心，種種情緒，在他的面前無比清晰。
從一開始毫不留情的想要「吃了她」，到現在兩人之間彆扭的關係，這種變化並不是一蹴而就。
寒鴉敏銳的察覺到了尾巴情緒的變化，日積月累的相處，似乎讓這個燎原最強大的碎片對藿藿有了一絲非同尋常的羈絆。
「尾巴，我可以相信你嗎？」
「…………」
猶豫並不是尾巴的風格，很快他就睜開眼睛，眼神中充滿了令人相信的自信。
「行了，你我也是老同事了，就交給我吧。」
尾巴看向倒在地上的藿藿，霸氣十足的說道。
「只要讓我再一次附身在他身上，把另一個礙事的傢伙吃了就行了是吧？」
「要讓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知道………」
「他惹禍上身了！」
說話間，尾巴就無比順暢的進入了藿藿的身體中。
「嗚嗚嗚……」
剛一進入，熟悉的哭泣聲就傳入了尾巴大爺的身體中，讓他的表情變得無奈起來。
「這小哭包，還真是沒救了………」
雖然嘴上吐槽，但尾巴還是口嫌體直正的向前方漂浮，眼神四處打量。
周圍的環境，和尾巴熟悉的十王司並沒有什麼區別。
高牆林立，蜿蜒曲折，大門一個接著一個，讓尾巴不禁吐槽。
「人類淨會造這些沒用的東西，脆弱的一批，也存在不了多久。」
尾巴穿過大門，順著哭聲開始尋找藿藿的身影。
「嗚嗚，哼，嗚嗚……」
藿藿的身影變得瘦小，那是她童年的回憶，也是她剛剛和尾巴相遇的時候。
藿藿的面前站著一位同樣是狐族的女性，看上去和藿藿有七成的相似。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刻薄的話語從這位母親的嘴中說出，那防備的姿態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兒，而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媽媽………」
藿藿伸出小手，水汪汪的眼睛中，渴望著自己的母親能像從前一樣，給自己一個溫暖的擁抱！
「離我遠一點！」
尖叫，女人連忙後退，兩隻手來回擺動，驚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怪物。
「就當，就當你沒有我們沒把你生出來吧！」
這一刻，藿藿的心仿佛被擊碎，某樣東西從她的身體中抽走了最後一絲熱量。
「不要，離開……我…」
藿藿強忍淚水，繼續向前走去，很快，兩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藿藿面前。
親切的兩對狐狸耳朵，一男一女，正是藿藿孩童時期的玩伴。
「我……認識你們。」
藿藿的眼中出現一點微不可察的慰藉，雖然被尾巴附身之前的她性格孤僻，但還是有兩個能玩的開的夥伴的。
「怪物，離我們遠一點！」
冰冷的話語，從藿藿面前的兩個人口中發出。
他們看向藿藿的目光，就像在看食物上飛來的蒼蠅，厭惡且噁心。
看到之前關係要好的夥伴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藿藿還是忍不住的抽泣了兩聲。
這兩聲不要緊，不僅沒有讓兩人感到憐惜，反而又一次出口。
「還在裝可憐？我們最討厭裝可憐的傢伙了！」
「你們……太過分了。」
藿藿緊緊的手抓住自己的袖子，即使知道這是歲陽的幻境，但那又怎麼樣呢？
這一切，不就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人生嗎？
「藿藿，不是怪物啊……」
同學的身影離去，空蕩的走廊中又只留下藿藿一人，她小聲的低喃，卻沒有任何人能聽見他的聲音。
「我該怎麼辦……」
「尾巴………」
以往，哪怕尾巴的聲音尖酸刻薄，但無論在怎樣危險的境地，它都會給予藿藿最可靠的指示和支持，頂多在脫險之後，來上一句「我可不是為了幫你，哼……」
而現在，最形影不離的「它」都已經遠去了，藿藿的身上，還剩些什麼呢？
越是行走，藿藿就越感覺從心底衍生出一種淒涼和冷酷的悲哀。
就像被困在冰面之下的溺水之人，上方傳來的一絲光亮，就能讓他們鼓足全身的力氣，但當終於奔向終點的時候，才知道那只是陽光的投影，終點仍是徒勞。
「每個人都會離開的……每個人……」
漸漸地，藿藿開始重複其口中的這句話來，直到一團熟悉的火焰阻擋在她面前。
藿藿微微抬頭，看到尾巴大爺的身影之後也只是一愣，並沒有表現出欣喜的神態。
「尾巴……我明白了，這次該你離開我了嗎？」
「哈？」
尾巴疑惑了一聲，明明他費盡心思剛剛找到這傢伙，卻給他來了這樣的一出。
「本大爺，沒走啊？」
尾巴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試探著藿藿的精神狀態，但如今的藿藿，已經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真正的尾巴，還是幻象了。
「不要再說話了，尾巴！我不想……看著你消失………」
說著，藿藿再次哭泣了起來，只是這次的聲音比之前更大。
「你的那些捉鬼小隊的朋友們呢？他們都是在嗎？」
「可她們不在這裡………」
「你的那些判官前輩呢？」
「她們……也不在這裡……」
怒氣上涌，不知怎的，尾巴雖然平時喜歡看藿藿小哭包一樣的姿態，但現在他卻不願意再看見藿藿哭泣。
「所有人，都會離開……」
「好好好，都不在是吧？看本大爺把他們都「拉」回來！」
尾巴在離開前看了藿藿一眼，嘴中嘟囔著：
「你不是還有本大爺我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