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兒牽著瑪佩爾婆婆的手慢騰騰地往自己的房子裡走,又感動又不好意思地解釋。
「婆婆,我和卡卡力氣太小了,想請力氣大的人幫霍爾翻個身呢,您的身體還健朗嗎?」
她注意著措辭,提醒老太太這是個體力活。
但是老太太好像沒有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一般慵懶地嗯了一聲。
唐新兒嘆口氣想著讓老太太進去看看情況,到時候讓她自己知難而退了。
守在門口的卡卡看到進來幫忙的人是瑪佩爾婆婆大眼睛滿是疑惑,童言無忌地道「婆婆,您能搬動我哥哥嗎?」
唐新兒替別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想捂住卡卡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
老太太傲然地瞥一眼比唐新兒還矮的卡卡,彎腰摸摸她的腦瓜道「不要瞧不起任何人。」
說完便冷清清地問唐新兒道「哪個房間?」
唐新兒回過神,連忙帶著她進了霍爾的房間。
此時霍爾已經憋了一整晚加一個早上了,滿心滿眼期盼著唐新兒能叫回來一個雄性,結果來的是個雌性,還是個老年雌性,他唯一能動的眼珠子生無可戀地透露出一絲委屈。
「新兒」
唐新兒對於願意挺身而出的瑪佩爾婆婆充滿了感激,不願她再遭遇第三次打擊,主動堵了霍爾的話頭。
「你別說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瑪佩爾婆婆很厲害的。」
老太太讚許地看一眼唐新兒,眼底流露出淺淺的笑意,不顧霍爾懷疑的眼神小碎步挪過去,然後伸出雙手一抬,對於唐新兒來說龐大的像只大象的霍爾便依偎在了老太太單薄的臂膀上。
視覺效果上真的很震撼,從正面看就仿佛霍爾身下又長了兩條腿般,完全看不見瑪佩爾婆婆的上半身了。
卡卡跟在後面誇張地叫道「哇哇!婆婆好厲害啊!」
唐新兒和霍爾也都一臉震驚地看著瘦削乾癟的老太太,完全看不出來這樣的力量是一個半截入土的老人應該擁有的。
「廁所在哪裡?」
唐新兒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右邊,老太太便穩穩地抱著霍爾進了衛生間,把他往巨大的貓砂盆里一放轉身便出來了。
等霍爾解決完人生大事再把他抱出來放回床上,男子漢的尊嚴被小小地刺了一下的霍爾咕噥地說完謝謝,便一聲不吭地歪在床上裝睡。
他從沒有這麼羞恥過。
沒人注意他的感受,唐新兒帶著卡卡給終於從躺著變成趴著的霍爾按摩已經有些僵化的背部。
霍爾太太坐在一邊看著,按完一面幫忙給翻個身按另一邊。
一通忙碌下來,唐新兒累得滿身大汗,潦草地擦掉臉上的汗水,她揚著大大的笑臉熱情邀約跟著忙了一下午的瑪佩爾婆婆留下來吃晚飯。
霍爾耳朵動了動,悶悶地開口道「婆婆,留下一起吃吧,今天謝謝您。」
瑪佩爾婆婆原本想走的,但架不住唐新兒的撒嬌大法,回過神時已經坐在了餐廳的椅子上。
考慮到瑪佩爾婆婆年紀大了,唐新兒這次做的是燒的軟爛的卡波,口感有點像清涼的苦瓜和蘿蔔的混合體,她私下叫它苦蘿蔔。
苦蘿蔔稍微加一點鹽就很好吃了,清熱解暑又便宜,感覺太寒酸,她又忙讓卡卡抓緊時間去集市上買了一塊新鮮的獸肉和乾淨的水做肉餅湯出來待客。
簡簡單單的兩道菜勝在量夠大,按這裡的行情也是一頓不錯的宴席了,卡卡從肉湯做好後就圍著的她不停地轉悠了,這讓唐新兒充滿了成就感。
「婆婆,您嘗嘗我的手藝!」
瑪佩爾矜持地吃了一塊苦蘿蔔,後縮的嘴巴無聲地抿了兩下,表揚道「很好吃,味道很特別,以後也把這道菜的做法交給我吧。」
自己做的菜被誇了,唐新兒像聽了人家誇她漂亮一樣自豪地笑得合不攏嘴。
「好啊好啊,沒問題,下次我們還能烤著吃,可惜這裡沒有調料呢。」
「我有。」瑪佩爾婆婆冷不丁地說道。
唐新兒驚喜地去看她,整個羅西巴爾的食譜就和英國人一樣單薄又難吃,調味料更是稀少,沒想到老太太這麼深藏不露啊!
她沒有多想,顧著高興道「啊啊啊太好了,我可以像您買一點嗎?」
「你隨便用吧,烤好給我吃一點就好了。」
老太太細細品味著嘴巴里的食物,周圍是三個嘰嘰喳喳的可愛的幼崽,沒人對她表現出畏懼,她覺著這種氣氛很好,也希望能多幾次一起吃飯的機會。
「嗯嗯,我知道了!」
一頓飯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卡卡也不害怕瑪佩爾婆婆刻薄的外表了,送她離開時也願意在她的腳邊蹭蹭了。
有了一次的接觸,之後的交往好像就順理成章了。
每天瑪佩爾婆婆都會主動上門給霍爾翻身,偶爾還會帶著散發著古怪氣味的藥逼著霍爾吃下去。
霍爾在苦吐了三回後,身上的傷口果然加快了恢復的速度,外傷好了,但內傷還是要靜養。
但霍爾養傷的弊端也跟著體現,家裡的食物開始見底了。
一開始瑪佩爾婆婆會藉口說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做飯,便帶著糧食過來讓唐新兒做給她吃,多出來的分量便當作是謝禮請他們三個吃的。
可霍爾一個人吃的就能頂上兩人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老太太是故意幫忙。
霍爾羞愧地道「婆婆,等我好了,我會過去幫您幹活的。」
卡卡也默默地跳上老太太的膝頭翻著肚皮給她擼。
唐新兒用心燒飯,每天都照顧老太太的口味,得閒了還用剩下的邊角料蔬果給老太太做個蔬菜面膜,最近突飛猛進的按摩技術也運用上給老太太鬆快鬆快。
如此這般,漸漸的四人反倒像是一家祖孫了。
鄰居們也逐漸發現往日總是陰惻惻的老太太臉上的笑容逐漸增多,刻薄可怖的長相增添了隨和,孩子們也不再避著那間房子走了。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變化,除了唐新兒三人已經見底的存款。
唐新兒和霍爾盯著空空如也的錢袋子陷入久久的沉默,自覺責任重大的霍爾抿著唇就要掙扎地起身去找工作。
「城市的西邊有一座制磚場,我先去那裡干兩天。」
唐新兒一把拉住他,擰眉道「不要說傻話了,你要是又受傷了才得不償失呢。」
霍爾感覺這一個月的時光真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時刻,他每天看著的唐新兒忙裡忙外心中很是感慨。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對唐新兒的感情越來越深,之前還是普通朋友和名義上的妹妹的話,現在已經上升到和卡卡一樣重要的家人了。
便越發不忍心他們餓肚子了,瑪佩爾婆婆沒有工作,雖然他偶爾會在夜間聽見有人往那邊送東西的動靜,但也不能一直靠她接濟。
沉重的負罪感和身為長子的家庭責任壓得他感覺傷口又疼了起來。
說起來也奇怪,自從被新兒從獸神的懷抱拉回來,他總覺得身體有點不一樣了,即使傷口還沒有好全,但他就是感覺自己能幹重活了。
奈何妹妹們和婆婆都不同意他運動,驗證的心思只能強制忍耐著。
唐新兒看出他的焦急,安慰道「別擔心,我已經想好了,我去工作!」
霍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