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路易斯的心頭莫名震顫了下。
他突然想起那晚,他和那個金髮首領交手時,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對方清楚他的每一個反擊動作,對他毫不掩飾的殺意,都不像是一個陌生人該有的。
可他心底的猜測太過荒唐了。
而且他必須成為下一任皇儲,所以他遲疑片刻後,還是壓下了心底的疑惑,撿起了令牌……
當天晚上,整個帝國軍校全都收到了支援前線的命令。
所有即將畢業的雄性,不論願不願意,都將奔赴前線。
尤里和格雷森也不例外。
兩人對於這個命令並不反感,因為他們喜歡的人,已經先他們一步,去到前線了。
尤里站在窗邊,看著花園裡盛開的薔薇花,並沒有理會光腦上叛世軍發來的消息。
少女離開後,他並沒有回空蕩蕩的伯爵莊園,而是繼續住在這裡。
因為這裡有她的痕跡……
他像是她的影子,一直站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看著她。
而現在,他也要去追逐她了。
與此同時,三樓的實驗室,道爾頓穿著白色醫師袍,鼻樑上架著副無框眼鏡,正在認真趕製抑制劑。
他的傷還未痊癒,綁住的暗紫色長髮因為長時間的工作,垂落一縷,襯得他俊美臉龐格外蒼白。
同樣穿著白色醫師袍的威爾看到這一幕,眉頭微皺道:「你先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看著。」
見道爾頓不為所動,威爾提起了沈茵茵,「道爾頓,你也不想她擔心你吧?」
道爾頓聽到這話,臉色冷了下來。
他一直耿耿於懷威爾曾經單獨和他的小妻主見過面的事。
哪怕他知道,她是為了他才去見的威爾。
可威爾的存在,還是讓他如鯁在喉。
他們兩人都是醫師,對方的醫術並不差,卻比他更紳士溫柔。
他害怕……
害怕自己會被取代,害怕會被自己的小妻主拋棄。
所以他忍著疼痛和傷勢瘋狂趕製抑制劑,就是想向他的小妻主證明,她說的任何話,他都會做到。
道爾頓松灰色的蛇瞳警惕豎起,語氣冷漠:「威爾,你幫我,我也不會謝你的,更不可能把她讓給你!」
威爾轉過身時,笑容苦澀,「道爾頓,你誤會了,我不是幫你,我是幫她……」
道爾頓聽到這個回答,氣得傷口更痛了。
很快,萊伯特公爵和諾頓諾爾三人帶著抑制劑所需的昂貴材料趕到。
萊伯特公爵神色冷淡:「道爾頓,進度怎麼樣?」
道爾頓饒是醫學天才,但一個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道爾頓搖了搖頭,「還是太慢了……」
萊伯特公爵沉默片刻後,雖然不想催,卻還是提醒道:「她今天因為安撫了太多雄性,精神力耗盡,昏倒了。」
只是這一句,道爾頓便面色凝重:「我知道了……」
深夜時分。
昏睡了許久的沈茵茵慢慢醒了過來。
見她睜開眼,010沒好氣道:【嘖,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啊。】
他之前不惜違規,暫時幫她穩住的身體,他就離開了一天,她就為了那些人認都不認識的雄性士兵耗盡了精神力,甚至差點昏迷。
沈茵茵覺得有些疲憊,胸口處還有些悶痛,便沒有坐起來。
010語氣冷硬,但她知道,他是在關心她。
她嫩/紅/唇瓣彎了彎,笑容溫和:【010,謝謝你,不過我沒事的,雖然有點累,但休息休息就好啦~】
010看著少女天真可愛的模樣,心頭一哽,冷俊面龐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這個笨蛋,甚至還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真實情況……
沉默片刻,010還是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為什麼?】
沈茵茵眨巴著眼睛,聲音甜軟:【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幫那些人?為什麼一定要當雌後?明明你的任務只需要找出滅世者。】
【你知不知道,當雌後可要比任務更加困難危險?!】
沒有開燈的房間。
皎潔的月光灑落進來,落在少女雪白穠麗的面龐上,她烏黑長髮散落枕榻,眉眼柔和卻堅定。
【因為不改變這一切的話,哪怕滅世者被我找到了,只要不公還在持續,就還會有下一個滅世者。】
【這裡對總部來說,只是個任務世界,可是對於我在乎的所有人來說,卻是他們的家……】
010在這一刻,沉寂已久的心,狠狠跳動了下。
他甚至開始嫉妒那些,可以靠近她、觸碰她的雄性了……
沈茵茵還以為自己說完後,010會斥責或者反駁她,畢竟她聽371提過,010是很厲害且嚴格的系統。
她有些忐忑地問:【你……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010注視著少女漂亮的面龐,覺得她的靈魂比容貌還要耀眼。
他低沉嗓音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沈茵茵很高興010也認同了她的想法。
而此時,踏著月色,身披寒氣,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溫特即便渾身染血、狼狽不堪,脊背卻依舊挺拔。
在經過走廊的時候,他聽到了埃米莉一邊發怒,一邊抱怨著吃住條件垃圾的尖利聲音。
他皺起眉,問了下門外的守衛士兵,這才知道雌後派了一支雌性安撫小隊來這裡。
他並不待見雌性,因為負傷本就蒼白疏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對了溫特上校,沈茵茵沈小姐也來了,不過她安撫了太多雄性昏倒了,正在特洛伊上將的房間裡休息。」
「特洛伊上將說過了,不准任何人去打擾。」
溫特冷淡頷首,而後大步朝著特洛伊的房間走去。
溫特推開門後,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睡顏安靜的少女。
他原本古井無波的心,在這一刻,強有力地跳動起來。
而溫特不知道的是,沈茵茵其實並沒有睡著。
因為有些累,她和010交談完後,閉上眼,原本是想繼續休息的,卻聽到了開門聲。
還有軍靴刻意放輕後,踩在地上的聲音。
沈茵茵還以為來人是特洛伊。
想到白天發生的事,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臉頰都有些發燙,索性就假裝自己睡著了。
很快,帶著寒氣的氣息靠了過來。
沈茵茵聞到了血腥氣和塵土硝煙的味道時,有些裝不下去了。
她擔心特洛伊是不是又去前線受傷了,剛想睜開眼,對方卻坐了下來。
她身下的床輕微下陷了些,隨著距離的拉近,一股熟悉而淺淡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面龐上。
沈茵茵突然意識到,來人並不是特洛伊。
特洛伊身上的氣息要更冷冽一些,像是覆雪的蒼松和翠竹。
而來人身上的氣息卻要更溫和一些。
這是……溫特的氣息。
沈茵茵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脫掉手套的溫特,略顯粗糲的指腹輕輕撫過少女的面龐,隨著他的靠近,彼此的呼吸也越來越近。
沈茵茵身子微僵,想要睜開眼時,對方的鼻息突然極近地靠了過來。
緊接著,微涼柔軟的東西,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意識到溫特在親吻自己,沈茵茵的心跳開始失衡,面頰更是燙得驚人。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溫特親吻她的額頭很正常。
畢竟以他們兩個的關係,這種帶著安撫的晚安吻並不奇怪。
可下一刻,冰涼的柔軟,覆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