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然……」
威爾怕沈茵茵嫌棄他家人用的浴室,便帶她去了自己房間的浴室。
他的浴室雖然小,但好在很乾淨整潔。
可等他把少女帶進自己房間後,他又覺得這樣做其實不太得體。
畢竟孤男寡女的,他帶她進他的房間,看起來像是圖謀不軌一樣。
從來沒有和女孩子這樣近距離相處過,更沒有帶女孩子來過自己房間的威爾,面頰發燙,有些坐立難安。
浴室門關上後,水聲嘩啦。
明亮的燈光,將少女的倩影投落在磨砂玻璃上。
威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著那道影子,直到他從剪影看到,她撩起了短裙裙擺……
其實,一道影子而已,他什麼都看不到。
可他的腦袋還是嗡的一聲,有瞬間的空白。
他猛地站起身,耳尖紅得幾乎滴血,幾乎落荒而逃時,隔著浴室門,卻聽到了少女叫他——
「威爾先生,您和道爾頓以前是同學吧?」
沈茵茵一邊用架子上的白色毛巾擦掉胸口和腿上的咖啡漬,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威爾腳步一頓,留了下來。
他「嗯」了一聲,閃爍的目光卻不敢再看浴室門。
「我聽說你也是一位很優秀的醫師,那你肯定也很清楚埃米莉的身體情況對不對?」
突然聽到埃米莉這個名字,威爾的眉頭皺了起來。
下一刻,簡單收拾了下的沈茵茵拉開了浴室門。
她手上濕/漉/漉的,擰乾水的毛巾還在擦著鎖骨。
因為襯衣的紐扣解開了幾顆,她清瘦的鎖骨和頸側的粉色薔薇格外顯眼。
她裙擺和衣服上也濕了一小片。
白色襯衣被水漬打濕後,半透未透,可以隱約窺見襯衣下,她雪白的膚/肉。
威爾原本冷淡下來的神色,在看到少女手裡捏著自己的洗臉毛巾時,明顯愣了一下。
他剛才看到的影子,她好像拿他的毛巾,也擦腿了……
威爾的腦袋亂成一團,他抿著唇,微側過身,沒有回答少女剛才的問題。
可沈茵茵這次前來,為的就是這件事,自然不可能輕易退縮。
「威爾先生。」
少女走上前,靠近自己,仰著頭,漆黑澄澈的眸子倒映著自己冷淡的臉。
「我知道這樣很唐突,可是道爾頓他出事了,我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來找你。」
「只要你肯幫我,你開個價,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面前的少女長了一張太過出色的臉。
她眉尖微蹙,帶著淡淡的哀愁,聲音低軟央求自己的時候,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愛和心疼。
可威爾清楚,這樣的哀愁和央求,都是為了道爾頓。
威爾沉默許久,突然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你對他、真的很好……」
沈茵茵語氣溫和:「他對我也很好,這些都是相互的不是嗎?」
聞言,威爾突然笑了一下。
他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聽到雌性說出這樣的話,她真的太不同了。
可惜……
「抱歉。」
威爾別開眼,聲音平靜。
他不動容嗎?他不恨埃米莉嗎?
不,他動容,他也恨不得埃米莉死!
可他全家人的性命,還被埃米莉攥在手裡,他不能、也不敢冒這個險……
沈茵茵見美人計失效,威爾對於自己開出的條件也不感興趣,有些慌了。
她怎麼可能有什麼心情在這裡喝咖啡,和別人說些有的沒的呢?
道爾頓受的傷,還有那個給艾文會長施壓,讓他嚴厲處置道爾頓的話,每時每刻都牽動著她。
情急之下,沈茵茵一把拉住了離開的威爾。
「威爾先生!」
「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我也知道你可能有難言之隱,所以我是一個人悄悄來找你的。」
「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提示,我都會很感激你的……」
沈茵茵沒有了剛才的平靜。
她眸子發紅,竭力掩蓋的脆弱,在這一刻流露了出來。
威爾看到少女奪眶而出的淚水時,垂下眼眸,看到了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
沉默片刻,他原本冷硬的心,到底還是軟了下來。
「既然你擔心道爾頓傷害了埃米莉,關心埃米莉的身體,或許你可以向雌後申請對她進行一次公平且公開的,仔仔細細的檢查……」
「公開」和「仔仔細細」兩個詞,威爾特意加重了語氣。
而捕捉到這一細節的沈茵茵雖然不知道埃米莉的問題出在哪裡,但威爾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或許……可以扭轉這件事的局面!
「威爾先生,真的很謝謝你……」
少女鬆開了他的手,含淚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微彎,美得像是綴著露珠的玫瑰。
他指尖動了下,想幫她擦去面頰上的淚珠,理智卻又將這樣僭越的衝動壓下。
他溫和頷首,心裡已經漣漪四起,面上卻依舊平靜自持。
沈茵茵走後,威爾站在自己的房間裡,拿起了那塊少女碰過的毛巾。
原本只是有些淺淡皂角香味的白色毛巾,此刻卻沾染上了少女身上的香氣……
威爾出神之際,小男孩跑了過來。
他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哥哥,奶聲奶氣地說:「哥哥,那個姐姐忘記東西了,她剛才叫我給她先保管著……」
威爾看到那一長串數字時,愣住了。
她竟然……不管他會不會幫她,都已經提前留下這份錢了。
想到少女說的她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眉頭一皺,當即追了出去。
沈茵茵不知道自己的身後,一直有人藏在暗處護送著她。
她回到莊園的時候,萊伯特公爵正站在門口等她。
「回來了。」
萊伯特公爵沒有多問,只是眉眼溫柔地伸出手,牽住了他的小妻主。
隱藏在暗處的威爾,就這樣看著燈光明亮,奢華漂亮的莊園門口,少女被萊伯特公爵牽著手,擁入懷中。
而萊伯特公爵抬起眼,目光冷沉地看向暗處的雄性時,溫和不再,而是上位者凌冽冷漠的姿態。
「萊伯特公爵,怎麼了?」
沈茵茵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卻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而黑暗中的威爾,眸色黯淡,唇角微牽,自嘲地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他和她,如雲泥之別……
又怎麼敢奢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