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維,你把情況簡單給葉九介紹一下。」
郎正沒有繼續揪著葉九發問,反倒扭頭對正在台上講解幻燈片的黃維說道。
會議室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嘆聲。
郎局長這個臉面可給得大了。
他們這裡二十來個人,市局副局長,分局副局長,刑偵支隊長,政委,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几乎都在,大夥基本都已經聽過了案情簡介,現在為了葉九,郎正居然硬生生地打斷了黃維的講解,讓他從頭再來一遍。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市局一把手來了呢。
要是擱在平時,葉九自然壓力山大,但當此之時,卻沒有絲毫不適。
既然要破案,肯定必須要先了解案情。
「好的,郎局。」
黃維答應一聲。
「葉隊,情況是這樣的,昨天上午,陽關分局接到安歸鎮派出所的報告,在安歸鎮安歸村三組發生了一起滅門案……」「被害的村民戶主姓郝,叫郝毅超,今年三十八歲,女主人叫郭玉,三十六歲,夫妻倆都是安歸村村民,務農。
第三個被害人是他們的兒子,叫郝平,今年十二歲,安歸鎮中心小學六年級學生……被害人家裡還有一個大女兒,今年十七歲,案發時正好在市區一家餐館打工,沒有在家,逃過一劫。」
平安農村普遍存在早婚現象,不到法定婚齡結婚生子的情況在所多有。
隨著黃維的介紹,葉九基本上明了案情。
根據法醫推斷,案發時間是在昨天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被害者一家三口,俱皆於睡夢中被襲。
男主人郝平,直接死在床上,死因是銳器砍殺頭部和頸部。
「法醫檢驗結果,殺害郝毅超的兇器應該是斧頭……」黃維一邊介紹,播放幻燈片的內勤人員,一邊調出被害人郝毅超被害現場的幻燈片。
慘不忍睹。
被害人整個腦袋完全被砍成了血葫蘆,幾道巨大的傷口張開著,深可見骨,血肉模糊,尤其是脖頸間的那一道傷口,差點將整個脖子都砍斷了。
「斧頭是哪裡來的?」
葉九蹙眉問道。
「就是被害者家裡的,郝毅超本身就是一個木匠,家裡有全套的木匠工具。」
幻燈片切換到一把染血的斧頭上。
對這種木工斧頭,葉九很熟悉,鋒刃並不太長,大約只有十厘米左右,厚背薄刃,用來作為近戰武器,相當趁手。
「郭玉的死因也是銳器傷……」幻燈片切換到二號被害人郭玉身上。
郭玉的屍體就在郝毅超一側,夫妻倆都被殺死在床上,不同的是,郝毅超身上蓋著被子,郭玉則是渾身赤裸,身體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無須法醫檢驗,僅僅憑著這個姿態,稍有經驗的刑警都能推斷出,郭玉應該遭受過性侵。
「是強姦還是奸屍?」
葉九很冷靜地問道。
普通人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只怕早就忍不住拼命嘔吐去了,縱算在座的都是資深刑警,其實也還是有少數人不太適應,播放幻燈片的時候,臉色一變。
倒是葉九這個新兵蛋子,看上去鎮定無比,似乎對這種慘狀早已司空見慣。
事實上也是如此,經歷過那麼多慘案之後,葉九的神經早已鍛鍊得如同鋼鐵般堅韌。
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原本就是特種兵訓練的必修科目。
「強姦。」
黃維很肯定地回答了他。
「法醫檢驗,郭玉是在死前遭到侵犯的,法醫在郭玉體內,至少檢測出屬於兩個不同男人的分泌物。」
「其中一個是郝毅超嗎?」
「不是。」
葉九輕輕點頭。
這就說明,最起碼兇手是兩個人以上,並且是兩個成年男性。
黃維介紹說,最後郭玉也是被斧頭殺死的。
犯罪分子發泄完獸慾之後,毫不手軟地殺了她。
三號被害人郝平,也就是郝毅超和郭玉的小兒子,死在另一間臥室里,同樣死於斧頭。
一家三口,都被自家的斧頭砍死,致命的死因,都是脖頸上一刀。
從現場勘查以及法醫檢驗的結果來看,三個受害者的傷口都集中在頭部和頸部。
兇手的手法極其殘忍,並且心理素質極佳。
這樣冷酷地殺死一家三口,行動迅速,絲毫不拖泥帶水,絕不是「生手」能夠幹得出來。
尤其他們就在郝毅超的屍體旁邊對另一個被害人郭玉進行性侵,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幹得出這種事情,單單那種刺鼻的血腥味,恐怕就已經受不了。
所謂心理素質,多數都是反覆「鍛鍊」出來的。
只有類似的情形經歷得多了,才能讓人變成野獸。
「根據法醫檢測推斷,二號被害人郭玉在遭受性侵的時候,已經身受重傷,完全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黃維補充說道。
「除了殺人之外,有財產損失嗎?」
「有。」
「根據現場勘查,犯罪分子在郝家四處翻找,暫時還不清楚到底失竊了什麼錢財,但犯罪分子肯定不是翻著好玩的。」
因為一家三口俱皆被殺,所以家裡到底丟失了什麼財物,暫時不得而知。
不過黃維這個推理顯然是很有道理的。
不為了錢財,犯罪分子到處亂翻亂找什麼?
案情介紹到這裡,基本就差不多了,葉九到來之前,會議開始並沒有太久,在場的大多數人,對這個滅門案的了解,暫時也就是這麼多。
「葉九,你說這個案子,和靜北那個連環殺人案有關聯?」
郎正沉聲問道。
葉九想了想,說道:「這個案子,和靜北那個連環案,有很多相似之處。
都是入室殺人,都是半夜作案,都是挑的單門獨戶,每次都是滅門,幾乎從來不留活口,兇手至少在兩個人以上。
有這麼多相似的地方,如果說是完全的巧合,我是不怎麼相信的。」
通常來說,最不願意相信巧合,最不相信偶然的,應該就是刑警這個群體了。
大多數案子,一開始的時候,看上去好像都只是巧合,偶然發生,然而一旦深入調查下去,就會發現,其實這些巧合和意外,不過就是犯罪分子施展的障眼法而已。
撥開這種故布疑陣的迷霧,犯罪分子的狐狸尾巴自然就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