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在保安橡皮棍子砸過來的瞬間,歹徒猛地一收手,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這一棍。
然後,他居然沒有開槍,而是和保安展開了近身搏鬥。
他右手始終握著槍,這種情況下,其實是很不方便近身格鬥的。
如果他堅持不開槍的話,實際上,保安占據了優勢。
但搏鬥結果再一次令人大跌眼鏡。
搏鬥的過程並不長,也就是七八秒鐘,最多不超過十秒,保安就被打倒在地。
被徒手打倒!嗯,這麼說,也不確切。
確切地說,是歹徒用手中五四式手槍的槍柄,砸在保安的頭上,將保安砸倒在地。
而在這個搏鬥的過程中,他甚至還奪下了保安的橡皮警棍。
這傢伙竟然是個高手?
雖然監控設備拍攝的畫面比較模糊,兩人具體過招的情形看不十分清楚,但是其他兩個歹徒肯定沒有出手相助,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
這個歹徒,一對一,硬碰硬,十秒鐘不到,就奪下了保安的橡皮警棍,並且用槍柄將他砸倒。
這身手,很不一般。
然後,槍聲再次響起。
歹徒連開兩槍,將倒地的保安打死。
畢竟他們是來搶劫的,不是來「踢館」,不可能總是在這裡秀身手。
其後發生的情況,就和林教頭描述的差不多了。
殺死了唯一敢反抗的保安,三名女店員嚇得瑟瑟發抖。
歹徒用橡皮警棍砸壞了金店櫃檯玻璃,威逼著三名女店員將黃金珠寶首飾全部裝進他們帶來的手提袋裡。
其中一個女店員試圖趁著歹徒不注意的時候按響暗藏在櫃檯下邊的警鈴,結果被歹徒發現,當即開槍,將這個店員打死。
另一個店員嚇得軟癱在地,尖叫連連,雙手抱頭,不住叫喊「別殺我別殺我……」很不幸的是,事與願違。
因為她已經完全嚇癱,不能按照歹徒的指令行事,並且大聲尖叫,所以窮凶極惡的歹徒毫不猶豫又開槍將其射殺。
最後活下來的,就是林沖先前特別提到的那個吳嬌。
相對來說,吳嬌算是三個女店員之中最冷靜的一個,沒有大聲叫喊,也沒有嚇得手足無措,始終按照歹徒的指令,十分配合地將店裡的黃金珠寶首飾都裝進手提袋。
另外,她還用家鄉話和歹徒求情。
「別殺我,我聽話……」最終歹徒沒有殺她。
那個歹徒原本已經舉起槍對準她的腦袋,不知為什麼,並沒有開槍,三個歹徒提著三個手提袋,離開了金店。
吳嬌僥倖留下一條性命。
整個搶劫過程持續了十分鐘左右。
當歹徒離開金店的時候,監控錄像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是九點四十二分。
十分鐘時間,已經足夠讓店外圍上一圈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了。
大家探頭探腦,往金店這邊張望。
事實證明,有些熱鬧可以看,而且可以不嫌事大,有些熱鬧就絕對不能亂看,分分鐘會撞在槍口上邊。
剛出店門的那一刻,手持衝鋒鎗的歹徒,毫不猶豫對著外邊掃了一梭子。
造成五名群眾受傷,其中兩人重傷。
這一梭子過去,居然沒有打死人,「吃瓜群眾」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歹徒們鑽進車輛,揚長而去。
監控錄像到此為止,「咔噠」一聲,畫面定格。
會議室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
一時間,鴉雀無聲,只能聽到粗重的呼吸聲。
整個金店搶劫殺人案的過程雖然不長,只有區區十分鐘,卻足夠驚心動魄。
儘管這間屋子裡坐著的,大都是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資深刑警,但還是有那麼一瞬間「被鎮住了」。
見過狠的,很少見這麼狠的!開槍殺人,沒有絲毫遲疑,絲毫猶豫。
人命,在這幾個歹徒心目中,早已沒有了半點分量。
對於開槍殺人,他們沒有半分心理負擔。
當真是喪心病狂。
「嗯,大家說說看吧,對這個監控錄像,有什麼看法?」
稍頃,郎正咳嗽一聲,沉聲說道。
今天請大家過來,是為了探討案情的,不是請你們來「看大戲」。
「不能確定。」
第一個開口的,就是梁文武。
這位百花分局刑警大隊長,已經習慣性地點上了一支煙。
大家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我老家就是郎澤的,那個嫌犯說話,雖然帶有一點郎澤那邊的口音,但很不標準。
靜北那邊,也有兩個縣,口音和我們郎澤差不多。」
梁文武很冷靜地說道。
從林沖的介紹來看,目前嶺南警方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店員吳嬌提供的,嫌犯有平安口音,而吳嬌本人,老家是浪澤縣的。
她和嫌犯說話,也帶著郎澤口音。
「那為什麼,嫌犯會對吳嬌手下留情?」
坐在主席台上的萬家勝說道。
這位萬大隊長面容黝黑,也帶著典型的嶺南人面部特徵,不過他說的普通話,反倒比年輕的林教頭要更標準些。
當然,也不可避免會帶著點「港普」的味道。
店裡一共四個人,嫌犯毫不客氣殺了三個,唯獨對吳嬌槍下留情,這中間,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們詳細調查過,吳嬌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萬家勝又補充了一句。
「這個我不清楚。」
梁文武搖搖頭,說道。
應該說,梁文武這是比較客觀的態度。
不能確定就是不能確定,不清楚就是不清楚。
我只就事論事。
「因為吳嬌說的也不是標準的郎澤話,或許嫌犯也不能確定她是不是自己的老鄉……」這時候及時出面補充的,是楚南。
他剛剛新任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此時自然要出面「力挺」老大。
不得不說,楚大隊其實是很懂得「辦公室生存法則」的。
無論他心裡頭對梁文武是個什麼看法,這些面上的工作,肯定要做好。
不然的話,這關係處不好。
「對老鄉就網開一面,這嫌犯還有點人情味嘛……」也不知是在那個位置,有人冒出來這麼一句,略帶一點嘲諷之意。
葉九一聽,正是楊利軍的聲音。
這個傢伙,還真是臭脾氣,無論什麼時候也無論什麼地點,就喜歡懟人。
不過這當兒也無人在意他。
「其他同志還有什麼看法嗎?
都說說!」
郎正眼神四下一掄,說道。
沉默。
會議室里變得安靜異常。
目前已知的情況就這麼多,誰還能分析個花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