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覺得自己太難了。太難了!
自從那天開車兜風兩個人把話挑明並作了約定之後,嚴赫這個荷爾蒙溢出天際的混蛋就鑽了姜妙語言上的空子——他倒是的確沒有更一步跟她發展出臥室里的關係,但清晨道早,晚上晚安,或者她鍛鍊完剛洗完澡香噴噴地出來時,便時不時地被他偷吻。
偏偏姜妙一方面理性地覺得這樣很糟,可另一方面……
與這裡的人認識沒多久就熱情地邀請你滾床單不同,嚴赫給她的感覺,像是古地球時代談戀愛的感覺。
姜妙、姜妙口嫌體正直地警告了他幾次,當然毫無作用,然後也就隨他了。
……好像被咬了,雖然很輕,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痕跡?
待會可是要去參加晚宴!
姜妙急得捶他胸膛。
嚴赫捉住她的手腕,終於放開了她的唇,眼中流露出意猶未盡的意思。
「我的口紅!」姜妙喊道。
被這樣啃咬,口紅當然所剩無幾。甚至很多,殘留在了嚴赫的唇上。
嚴赫大拇指抹了一下唇,用舌尖舔掉指尖的紅色,品了品:「莓果味的?」
這時代技術先進,大牌的化妝品都純天然。口紅可直接食用,還有各種味道供挑選。
「全都被你吃啦!」姜妙氣死了,「還得重畫。」
嚴赫低笑,放開她手腕,兩手撐在水台上,詰問:「化妝機化的吧?」
居然被看出來了!姜妙眨眨眼:「你怎麼知道的?」
「化妝機的精確度也就那樣,它蓋住了你的唇形,遠不如你天然的唇形好看。」嚴赫說,「有口紅嗎?自己畫吧。」
「我自己畫也好不到哪裡去。我手殘的。」姜妙嘆息著,拿起晚宴手包,掏出隨身補妝用的口紅。
嚴赫卻從她手裡把口紅接過去,擰開:「抬頭。」
姜妙被他擠迫得後腰頂著水台,身體只能微向後仰:「喂!」
「別說話。」嚴赫捏住了她的下巴。
姜妙只能微微張開嘴,眼睜睜看著那張濃眉深目的臉離自己如此之近,雙眸專注在她的唇上。
姜妙只能閉上眼。
嚴赫對力道的拿捏總是如此精準,那支口紅不輕不重地描繪著她的唇形,就像他的唇舌舔過。
「別動……」看她下意識地想咬唇,他低聲說。
姜妙沒敢動。
那支口紅離開了,沒再有動靜。姜妙等了會兒,悄悄睜開一隻眼。
嚴赫正低頭欣賞自己的作品,眼睛裡都是滿意,見她悄咪咪睜開一隻眼,失笑。
「我看看。」姜妙在他的禁錮之下轉身都艱難,只能擰過身體回頭去看。
鏡子給了她驚喜。
嚴赫大約是有一雙有魔力的手,他做什麼都是如此精準,連描繪她的唇形都是。姜妙天生的唇形無需修正,本來就是最魅惑人的形狀。
「你畫得真好!」姜妙又驚又喜地轉回頭來,「那我們走……」
一個「吧」字沒說出口,就被溫熱的唇堵住了。
剛才的莓果味酸甜,這支口紅卻是鈴蘭花蜜味道,清香淡甜。
這才是她的唇該有的味道,嚴赫細細地品。
到了兩個人終於能出發的時候,姜妙的臉是繃著的,嘴唇卻比平時更加豐潤飽滿——叫某個對吃口紅上癮的人啃腫了。
「來不及了,會遲到的,趕不上祝酒詞了!」她氣呼呼地坐上車。
「不會。」嚴赫卻自信地說,「放心。」
首都星公交系統發達,幾乎沒有管道交通到不了的地方。請注意這裡用的是「幾乎」。是的,即便管道公交如此發達,的確也還存在著到不了的地方。
譬如艾利森軍工的老闆海倫娜·艾利森在星之灣的豪宅。
這些富人的豪宅,便是公交系統到不了地方。往年姜妙要去參加這宴會,都還得另租車,今年倒是不用,嚴赫買了私家車。
他說:「系好安全帶。」
姜妙不忘提醒他:「慣性阻尼器要打開,我髮型不能亂!」上次那種雲霄飛車般的體驗今天可不行!
嚴赫嘴角一勾:「開了。」
他話音才落,線條流暢的車子已經直入雲霄。
好在有慣性阻尼器,車內沒有顛簸和晃動。但車窗外飛快變幻的景象還是讓人頭暈目眩。
「超速了!超速了!」姜妙緊緊貼著椅背,額頭冒汗。
「沒有。」嚴赫冷靜地說,「離這個高度的限速還差0.4節,0.3節,……0.1節,好了,現在達到限速了。」
就在姜妙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嚴赫卻說:「要想不遲到,還得再快點。」
他說著,舵盤一拉,飛車幾乎垂直著向上攀升。
姜妙想起來,當初考駕照的時候學過的,高度每拉升100米,限速就放開一節。
所以,嚴赫還可以更快,當然最後也如他保證的那樣,沒有遲到。
等到了艾利森大宅停好車,嚴赫很紳士地扶著姜妙下車,還問:「好玩嗎?」
姜妙無語:「你是把飛車當戰機開嗎?」
嚴赫微笑:「沒有,速度還沒有戰機的十分之一,當不了。」
姜妙覺得盛裝打扮之下,翻白眼太不雅,只能捏捏眉心強壓下這衝動。
嚴赫卻捏捏她的手,貼近她輕聲說:「你今晚真美……」
這麼多年了,姜妙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代人們對別人的直白的讚美。
這會兒被嚴赫捏著手,用他那性感到不行的嗓音幾乎是貼著耳邊這樣讚美,姜妙的脖頸還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
她努力抬起下巴:「走吧。」挽住嚴赫的手臂,跟著侍者的引領向大宅主體建築走去。
富豪之家,庭院闊大,建築物卻很低矮,只有區區三層,當然,占地面積很廣就是了。
比起普通人居住的筆直聳立高入雲霄百層大樓,富豪的房宅卻講究低矮、廣闊。要記住,這可是寸土寸金的首都星。
進入主宅的宴會廳,水晶燈晶瑩閃亮,客人們手持香檳,衣光鬢影。
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個機器人,所有的侍者都是僱傭的活人。
「博士。」
「少校。」
田中和嚴赫握手致意。
姜妙在下車前便跟田中通了電話,等他們進入宴會廳的時候,田中特意在入口處等著姜妙。姜妙介紹了他們認識。
「田中敏和博士是我的搭檔和朋友。」姜妙介紹說。
平時聊天時嚴赫就已經從姜妙隨口提及的辦公室趣事裡知道田中這個人了,他和姜妙關係很好,而且性取向相同。
「久仰。」他客氣地說。
田中更客氣:「能見到您真高興,姜非常期待和您一起生孩子。」
姜妙:「……」
看這兩個貨在外面都一副人模狗樣一本正經的德行,姜妙覺得耳朵癢,特別想掏掏。
「姜,待會宴會就要開始了,我們先去跟艾利森們打個招呼去吧。」田中給姜妙使眼色。
姜妙不知道田中這個眼色是啥意思,但面對艾林森家族的時候,她和田中是利益共同體,她點頭說:「好。」
又轉頭對嚴赫說:「那你……」
「我自便。」嚴赫頷首,「你們去忙。」
姜妙跟著田中離開,還有點不放心,內心裡總覺得嚴赫是「外地人」,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特別是這個宴會,他誰都不認識。
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
嚴赫已經被三個容貌出色的女人和一個算是英俊的男人圍住了。那些人看他的目光里都閃動著熱切。
那種……女人看男人和受看攻的熱切。
而嚴赫,顯然在這些人的包圍中遊刃有餘。姜妙忘了,嚴赫顯然是個老手,高手。
姜妙:「……」
好叭!瞎操心了!
胳膊突然一緊,被田中拽著拽到了粗大的柱子後面。
「我的天!」田中扯了扯領帶結,有點激動,「你說的沒錯!光看照片真的是不夠!還得看真人!天哪,姜,你這是走得什麼狗屎運!」
「……」姜妙扶額,「冷靜點。」
「冷靜不了。」田中壓低聲音,「我活了五十多年了,閱男無數!你要相信我的眼光!這男人在床上,絕對是極品!」
姜妙叫他說得臉都熱了,用手扇扇風,「咳」了一聲問:「你邀請的男伴呢?你不是說他也很出色嗎?」
「當然了,我又沒說他不出色,但你這位少校……」田中嘖嘖兩聲,按住姜妙的肩膀,以老前輩的身份,語重心長地勸誡,「姜妙,別傻了,孩子什麼的,哪有眼前的人重要,該上上,別錯過!」
「知道了!快走,待會要開始祝酒詞了!」姜妙拖著田中往艾利森們那裡去。
姓艾利森的不止一個,因為富豪階層還保持著婚姻的傳統。所以他們是一家子,或者說,一個家族。
目前艾利森軍工的掌舵人是海倫娜·艾利森,她是個年近百歲的女人,擊敗了和自己同時出生的六個兄弟姐妹,掌著艾利森軍工已經有幾十年。
大多數人在這個年紀外貌上已經呈現出中老年化的趨勢,但海倫娜保養得看起來只是個熟女,一點都不像個近百歲的中老年女性。
甚至她四十歲的兒子蓋倫·艾利森站在她身邊,兩個人看起來宛如情侶。
「噢,姜,我出色的年輕人,艾利森之花,你今晚真美麗。」海倫娜·艾利森珠光寶氣,笑著給了姜妙一個擁抱。
「不能和您比,您光彩照人。」姜妙和她行了貼面禮,禮貌地恭維道。
等到田中和海倫娜寒暄,輪到蓋倫·艾利森和姜妙握手,含笑說:「上個月我的派對給你發了請柬,怎麼不見你出現,真是讓我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