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淅淅瀝瀝下起小雨，越野的最後一段路程泥濘飛濺，徐靈渠跟淌著沼澤過一樣，渾身濕透還髒兮兮的，臉上手上被樹枝刮破，滲出血來又被雨水衝掉，她邊跑邊打噴嚏，像一隻流浪的小狗。
陳教官就這麼跟在後面，快到訓練基地關閉學生們宵禁的時間了，智腦上是訓練基地教官發過來他和徐靈渠目前情況的問詢。
「一切都好。」陳教官回復道，「快到了。」
徐靈渠這一路上怎麼過去的他都看在眼裡，好幾個他覺得她應該放棄的節點，她就那麼硬生生扛了過去。
他現在很難形容自己對這個學生的心情。
徐靈渠沒想太多，目前的身體情況也容許不了她想太多，身體的極限點已經到達，這具病弱的身軀沒有直接兩眼一黑昏過去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她機械地按著智腦上規劃的路線前行著，全憑著意志支撐著自己在黑夜中維持著跑步的狀態。
忽然前方閃起一陣光，刺眼襲來，徐靈渠一時間睜不開眼睛，停了下來。
前面走過來兩個人，身上是軍用智能防水衣，特殊的布料十分貼合地把兩個人包裹起來，隔絕雨點的沖刷，燈光如晝把整條路照亮了。
徐靈渠看清了來人，是沈守禮。
「你們來做什麼？」陳教官這個時候才把車子的燈光打開，前面一直不開，完全是為了今天訓練的公平性。
徐靈渠自己把時間拖到了這麼久，那麼在黑暗中前行也是應該的。
隨行的教官很是頭疼地開口道：「這個學生堅持自己白天訓練的時候有什麼東西丟在半路上了，要出來找。」
沈守禮的特殊身份讓教官很難拒絕他的要求，誰也不想得罪沈上將的孫子和精神力s+的帝國未來之星。
知道了前因後果，徐靈渠擦掉臉上雨水，繼續往前跑，路過沈守禮的時候卻被抓住了手腕。
如果不是沒力氣她一定給他一個過肩摔。
「有什麼事？」徐靈渠開口問。
「你臉上，手上……」沈守禮看著她臉上淡紅的水滴下，那是被雨水沖刷後混在一起血流下來的顏色，「你受了很多傷。」
「是啊。」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徐靈渠有點莫名其妙，「所以能放開我讓我早點回去接受治療嗎？」
沈守禮僵住了一下，放開了手，徐靈渠便直接從他身邊跑過。
剩下的路真的不長了，十分鐘後，訓練基地的大門出現，徐靈渠成功到達，完成今天的訓練。
大門開啟的一瞬間，徐靈渠一抬頭，好多人正探著頭在向著大門的方向看，看起來像是一大半的人都在等著她回來。
基地的外面被一層透明的「殼」籠罩著，雨沒有辦法直接落進來，順著徐靈渠的髮絲落在草地上。
少女面無血色膚色蒼白，身上的傷口開始不斷向外滲血，明明渾身上下落魄狼狽到極點，但腰背依然挺拔著微微仰著頭環視眾人，把身上的負重物和補給包扔到了地上。
這是一副完全的，勝利者的姿態。
沒人說話，但有人帶頭鼓起了掌，是林笑和唐慕文，有了他們帶頭，「看熱鬧」的學生們一個接著一個鼓起了掌。
徐靈渠的成績從今天開始就備受矚目。
僅僅只有她一個人的第五梯隊和她穩在第一的積分總排名，實在是讓她在學生們當中拉滿了話題度。
今天的訓練，關於徐靈渠能不能完成更是讓大家議論紛紛，畢竟今天的難度確實大，選擇放棄的也有作戰方向的學生，大多數人一開始都是秉持著並不信任徐靈渠的態度。
「就她那副病秧子的樣子老老實實當指揮就行了，那天救援行動指揮的挺好的啊。」
「張口閉口就是病秧子，那被病秧子一穿七的算什麼？半身不遂嗎？」
王齊虎等人真是路過也中槍，得再強調一遍他們絕對沒有假賽，徐靈渠的格鬥技術就是強。
這麼一出讓王齊虎都忍不住思考起來格鬥和體質之間的正比例關係是不是不復存在了，但最終的結論還是。
不是所有人都是徐靈渠這個奇葩。
就算這樣，他也沒多相信徐靈渠能夠完成今天的訓練。
但隨著徐靈渠的名字在地圖上不斷地前進不斷地前進，大家的想法又一步步開始改。
「徐靈渠是不是演我們的呢？還沒放棄到底是為什麼？」
「人有的是毅力和恆心來完成好嗎？」
「你倒是看她能不能堅持得下去吧。」
「我靠她怎麼真的堅持下來了？」
「我們偉大的指揮官已經重返訓練基地。」
陳教官的車緊隨其後，他從車上跳下來，向著所有人公布：「今天的訓練完全結束，所有完成的人加2積分，排名前五的額外加一分，未完成中途放棄的扣一分。」
他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快去醫務室吧。」
說完陳教官就轉身回自己的住處了。
眾人正要散開，門很快又開了，徐靈渠轉過身去看，是剛剛說自己要去找東西的沈守禮和隨行的教官。
他伸手摘掉了自己身上套著的雨衣，徑直向前走，到徐靈渠身邊停了下來。
「你東西找到了？」徐靈渠往醫務室的方向走，隨口問了一句。
「沒找到，不找了。」沈守禮聲音低低的，隱約感到他又有什么小情緒了。
徐靈渠現在的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依然無暇顧及大少爺在想什麼。她點點頭就繼續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人群里的唐慕文走了出來，他本想扶住徐靈渠，但又被人不著痕跡地避開，立馬改去撿起地上的負重物和補給包，再跟在徐靈渠的身後。
「徐熙溱和金把孫聊踹進了水裡，被關了禁閉。」他現在已經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當作徐靈渠的小秘書一樣自然地匯報了起來，「再過一會應該就被放出來了。」
「嗯。」徐靈渠進了醫務室，唐慕文拎著東西前去交給管理倉儲的教官。
第三次見面，這一次醫務室里不只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熟人挺多的。
瘸著一條腿的孫聊看著最後還是成功回來的徐靈渠，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