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軍和龍淵的比賽就此落下帷幕，雖然帝國內幾乎所有聯賽觀眾都對龍淵的結局滿是遺憾和不舍，但事已至此，最後的總決賽是莫邪和青軍之間的對決。
顧廷之在好好休息過後，來到玉衡軍事基地，原本是要去參加機甲的實機訓練的，卻被人帶著來見了一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龍淵的校長，沈守禮的爺爺，沈若水，沈上將。
六十多的年紀，他的愛好非常養生，平時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種種花，還喜歡自稱老爺子，但是第一眼看到他的外表，只會覺得他就是個一個樣貌英俊的30-40歲的男人。
沈守禮那雙淺棕色的眼睛就是隨了沈上將。
但再多看兩秒，沈若水身上的肅殺之氣便滲透出來，讓每一個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心裡一驚，被他的視線掃過到時候仿佛被一把鋒利的匕首刮過肌膚。
顧廷之只在龍淵的開學典禮上見過這位威名遠揚的校長，他並不經常來龍淵露面，但每一個龍淵學子都為自己是沈上將的門生而自豪。
「校長……」顧廷之罕見地緊張了，下意識就想開口道歉，反思自己在感染區賽圖里做得不對的地方。
沈上將擺擺手，打斷了他的反思。
「不用說了，你做的對。」從首都星來玉衡的路上，他正好把青軍和龍淵的那一場對決看了。
以一個成熟的指揮官標準來看，顧廷之的做法說不上完美，甚至可以說有點意氣用事。
但在沈若水眼裡，這些不完美和意氣用事才正常。
顧廷之畢竟只是一個學生，在星際人相對來說150年的生命里，十八歲所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少太少，生理上可以確認成年，心理上還差得遠呢。
在同樣的年紀時，沈若水自己也是這樣的，正直、熱血，不願意看到任何一位同伴受折磨，在他眼裡這些不是缺點，而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顧廷之心裡鬆了一口氣，賽後，他完全休息好後也在論壇看到了一些關於自己的爭論。
很多網友替他惋惜，也很多人認為，顧廷之的性格實在是不適合當指揮官，因為這一場比賽顧廷之輸給的並不是迦向藍，而是自己的道德底線。
以往看到這些言論的時候，顧廷之的心裡總是會拉響警報，開始認真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且想著日後怎麼修改自己的錯誤。而這一次他居然可以做到毫無波瀾的看完，並且絲毫不為自己的行為而後悔。
顧廷之隱隱約約感受到，他好像，成長了。
不過在面對校長沈若水的時候，畢竟輸了比賽，他還是下意識認為沈上將是來興師問罪的，一開就先想要否定自己。
結果沈上將居然說他做的對。
「你心理上沒出什麼問題就行。」沈若水上次聽說嘉德麗中將可是親自去現場安慰了刺玫的姑娘們，他想著自己身為龍淵的校長自然也是要來關心一下龍淵的學生們。
就因為這麼個事，剛剛到達玉衡軍事基地，聽說顧廷之來了就直接把人叫過來了。
很遺憾的是，沈上將並不是什麼很會安慰人的人，乾巴巴說了兩句鼓勵的話，顧廷之整個人就一臉懵地離開了。
他回到了玉衡軍事基地機甲訓練的場地，正垂著頭思考沈上將是否話裡有話，一轉頭就看見沈守禮。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守禮回敬他一個疑惑的眼神。
說實話，沈上將性格爽朗，跟沈守禮差別還真是挺大的。
面對顧廷之遲遲沒有挪開的目光，沈守禮糾結了一下，拍了拍顧廷之的肩膀：「你放心吧，總決賽我們會贏的。」
說完就走了，邊走邊拿絲帕擦自己的手。
是他多慮了，這突如其來的，乾巴巴的關心簡直跟沈上將如出一轍。
沈上將第二個叫來的就是自己的孫子。
沈守禮一進門的時候，兩人視線交匯，一時間空氣里瀰漫著火藥味。
「我的純白之語是不是你給我連根刨了。」沈上將率先開口，想起之前去花園裡一看原本那朵美麗的白玫瑰生長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窟窿就實在是痛心，他沈若水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孫子？
「是。」沈守禮認錯迅速，但是態度囂張，「我把它種在我的房間裡了。」
「你還好意思說！不問自取就是偷你知道嗎？」沈上將一拍桌子，換了其他人見了這個架勢都要當場跪下認罪了。
沈守禮卻是習以為常了。
「不過嘛。」沈上將的話鋒一轉，「如果你早點把它送給徐靈渠，那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沈守禮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全天下都要知道了。」沈上將吐槽，「你看過你自己打的聯賽錄像嗎？你知道在聯賽里你那個不值錢的樣子嗎？」
前面幾場還好說，莫邪打朵蘭斯頓那一場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沈守禮喜歡徐靈渠。
「徐靈渠不知道啊。」沈守禮迷茫。
沈上將：……
「她不知道……也正常。」
徐靈渠的表現沈若水可是都看在眼裡的，他都準備好在她進入軍部之後直接開口跟軍部搶人了。
搶人想法的誕生跟他的倒霉孫子沈守禮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而是完全源於這個小姑娘身上所展現出來的能力。
沈上將有預感，或許帝國最年輕上將的記錄也要被她刷新一下了，到時候就是沈守禮完完全全高攀人家了。
像徐靈渠這樣能力強大的人對情感的感覺遲鈍是非常正常的，她不知道完全沒問題。
有問題的是自己倒霉孫子，挖了他的純白之語居然連一點表白的動作都沒有，真是豈有此理！
沈守禮也知道是自己的問題，於是難得虛心接受了爺爺的問責，並擺出來一副不打算悔改的態度轉移話題：「您特地跑來玉衡星一趟是為了？」
「看你比賽。」沈若水伸了個懶腰，「順便跟人敘敘舊。」
「這裡有人還能跟你敘敘舊嗎？」沈守禮心裡清楚單單來看自己比賽的話，沈上將是不會親自跑一趟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來做。
沈若水冷笑一聲：「當然有，不過嘛，我肯定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還我純白之語，或者把純白之語送出去。」
沈守禮轉身就走：「剛好，我並不想打探帝國機密。」
沈上將看著沈守禮直接開溜逃避話題的行為，很是鄙視，不過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本來也就是來為自己的純白之語討公道的，他太了解沈守禮了。這臭小子，從小到大明明是一副好像什麼東西都走不進他的內心的樣子。
沈上將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想要小心翼翼守護住一段關係的樣子。
等自己的倒霉孫子也滾蛋後，穿著黑紅色制服的人又來到了這間玉衡軍事基地最高長官辦公室。
來人叫谷鷹，阿瑞斯一級糾察，游隼跟在他後面，兩人一起對著沈上將鞠躬致意。
「麻煩您來這一趟了。」谷鷹莊重地再度彎腰跟沈上將道謝。
沈上將擺擺手：「不麻煩，這件事就該我來做。」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黑曜石桌面。
根據阿瑞斯的情報，就在這個位置，兩個月前，曾經是他舊部的徐程璧使用了藍鴉果製作而成的成癮性物品。
叛國罪證鐵證如山，沈若水走了一趟皇宮，安德魯陛下親自為他陳列了關於徐程璧的罪證。
沈若水的心裡感受還是很複雜的。
徐程璧在他手下的時候，他就能感受到，這個人雖然有點小聰明，但是做事情實在是太過於急功近利，整個人都很浮躁。
沈若水曾經很認真地指點過他，想讓他把這點小聰明運用在正途上。那個時候徐程璧還很真誠地感謝他，聲淚俱下對著沈若水說，沈若水就是他此生唯一的老師。
在與聯邦勾結的那些年裡，他依然裝的像模像樣，就算是升了上將，他也對沈若水無比崇敬和恭敬。
所以那個時候，沈若水才會讓沈守禮去徐家走一趟，所有人都認為兩家關係不錯。
安德魯陛下原定為嘉德麗中將、維多利中將和萬上將三人聯手在玉衡星拿下徐程璧，沈上將自告奮勇，藉口來看沈守禮比賽，實則是親自來了結自己曾經的舊部。
有了他來，計劃要比之前還要穩妥的多，負責玉衡星收網的谷鷹自然是開心的不得了。
要將一位帝國上將連根拔起，這裡面實在是牽扯到太多人了，阿瑞斯連軸轉了一個月，排查出來的可疑名單，把它們變成紙質的壘起來要比一個人還要高。
而且徐程璧似乎也對首都星他們的行動有所提防，在很多事情上一瞬間變得謹慎許多，更是加大了阿瑞斯的取證難度。
好在這位徐上將對於自己養女徐靈渠已經染上成癮性物品這件事深信不疑，並且隨著徐靈渠一個又一個像超新星一樣亮眼的表現出現，他根本按捺不住了。
徐程璧前兩天就定下來了自己接下來的行程，來看聯賽的機甲競技場。機甲競技場的後一天，就是在他眼裡徐靈渠身上的癮發作的第一天。
他要來親自馴服自己這位橫空出世且桀驁不馴的天才養女。
而沈若水，要對自己這個人面獸心的舊部親自動手，清理門戶。